迟晚如梦初醒,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是一名伤病员。
这次的伤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扭伤拉伤却需要养,手臂和膝盖处的擦伤也不能大意,需要定时处理。
迟晚乖巧地脱下外套,把伤处都露出来,让洛宁帮自己上药。
“别皱眉了,都快结痂了,早不疼了。”迟晚拽了拽洛宁的衣袖。
洛宁看清她的口型,表情愈发无奈,下手却越来越轻柔,每凃一下碘伏,就要轻轻吹一下。
上完了药,想着还没吃早饭,洛宁便去厨房煮面。厨房的事情,只要有洛宁在,就很少让她参与,只让她去客厅等着。
厨房里传来咕嘟咕嘟的水开声,她听见锅盖掀开的声音,也听见他拧开水龙头洗菜的声音。
这些细碎的动静不大,不仅不扰人,竟还逐渐催生出一种助眠的功效。等洛宁端着两碗面出来,看见的就是迟晚蜷在沙发上,睡得正沉。
八九点钟的阳光正充足,阳光穿过阳台落到沙发上,勾勒出她睡时恬静的眉眼。
在医院那种地方,无论如何都不会睡好。洛宁知道她昨晚就算被他硬按着躺着,实际上也是一夜未眠。
他挡住阳光,半蹲着看了她一会,到底是没忍心将人叫醒,于是弯腰把人抱到了房间里。
刚把人放到床上,睡梦中的那人忽然扣住他的手腕,细长的手指微蜷,明显没有用力,洛宁随便一动就能挣脱。
这一刻的迟晚卸下了所有强撑起来的坚韧,露出了一种少有的依赖神态。
洛宁被这样的迟晚弄得有些心软,又有些心动,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到底是没舍得挣开。
……
或许是太过疲惫,也或许是身边有一个能令她安心的人,迟晚睡得很沉,而且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她见到了暌违已久的那道身影。
那是她小时候的一个场景,她大概有个五六岁的样子,走路时间长了会伸着手要大人抱。
阳光跳跃在树梢,温和的风吹拂而过,有碎光照射到青石地面,一个身材高大结实的男人一脚踩上去,俯身把她抱了起来。
因为光线的缘故,迟晚看不清抱她的人的模样,却莫名觉得那就是爸爸。
那天她穿了条白色的小裙子,扎着小马尾,头发上别了两只蝴蝶发卡,发卡上还镶着许多闪亮亮的小水钻,那是爸爸刚刚给她买的。
他听说女孩子喜欢闪亮亮的东西,所以看到好看的发卡就给她买,时间长了,迟晚的发卡多到每天换着戴都戴不完。
梦里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也记不清现实中发生的事,好像她真的还是那个可以肆意撒娇耍赖要冰淇淋的小孩子。
然后爸爸就真的给她买了一支冰淇淋。
爸爸一手抱着她,一手将她钦点的巧克力甜筒递给她,温声嘱咐道:“拿好啊,别掉了。”
明明是天天见到的人,她却觉得好像好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心里盈满了说不出的悲伤,以至于这次冰淇淋没有掉到地上,她也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