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步之遥干巴巴说着设计台词,“好歹是项家的朋友,我得给他们点面子,做人留一线,不如趁订婚谈谈和解,再谈几笔合作。”当年联手打击她家生意的,她视其为头等仇敌,走“破产+坐牢”的方案,举报材料也更为详细。通过她多年的运作经营,这群人要么破产,要么公司市值大幅缩水,只差蹲大牢的那步。是时候看他们集体走向灭亡了。凭着从商的经验,顾斯菀猜出步之遥的盘算,她端详着她新做的美甲,貌似不经意道:“给我安排个好位置。”“你说得好像要去菜市口看砍头似的。”步之遥调侃道。“难道不像吗?”顾斯菀反问。“像。”步之遥笑。老板生病住院快一个月,时间上又与步之遥宣布订婚的消息重合,公司的员工们不禁猜测起缘由。午休,暑假入职的新人们聚在办公室闲聊。“老板肯定失恋了。”游戏文案说。“老板那么健康一人,病了二十多天才出院。”图形工程师总在公司健身房碰到周以寒,他叹道,“离15周年还剩不到两个月,他身体撑得住吗?”“项鸣泽还没到法定婚龄呢,领不了结婚证,老板会不会不死心啊,非追到步之遥不可。”原画师也猜道。拿快递回自己办公室,半路听新员工们聊得正欢,安筠在门口探头:“聊什么呢?”讨论八卦惨遭当事人挚友抓包,众人慌忙收声,他们齐刷刷抬头问好,规整中带点窘迫:“筠姐,宇哥。”聊天被郑博宇听了个大概,他拍拍安筠肩膀,帮众人解围:“别听了,咱们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步伐了。”拉着安筠走远,他才对她说:“他们讨论以寒呢。”深知周以寒的倔脾气,自己和郑博宇连番劝都多次失败,安筠揉了揉太阳穴,她很心累:“我总感觉他还会折腾。”“我去看着他,你累了就歇会。”郑博宇放心不下。办公室和休息室都空着,他走两圈没找到人,闲着无聊,决定去健身房逛逛,和大家聊会天。谁知他刚进健身房,就撞见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周以寒穿着运动装在健身,非常之投入,周围没一个敢出声劝阻的。见郑博宇来救场,众人朝他使个眼色,表示加油就靠你了,我们先撤。硬着头皮走近,郑博宇看见周以寒额头上的薄汗,大病初愈就高强度健身,这显然很吃力。忠言逆耳,他出言劝阻:“以寒,你病刚好,别硬练了。”而周以寒充耳不闻,依旧练着。血压飙升的郑博宇又喊了几次名字,周以寒才回他:“我的感情你们别操心了,怪累的。”自小认识的兄弟情谊,郑博宇只见周以寒为步之遥失态过,但本质和她无关,好友的失态只是独自受伤。他们都认为周以寒的自毁倾向太强烈了,尤其回北京后,从内里开始的衰颓与枯败。自己的关心,连同朋友们的被曲解,郑博宇恨铁不成钢。趁周以寒停下动作喘气,他拽起周以寒,拉人到沙发坐下:“我们操心的是你的感情吗?我们是担心你身体!”“我身体挺好的,就是瘦了点,得增肌。”周以寒漠然道。全然陌生的周以寒,像被抽掉了人的情感,郑博宇拦住周以寒起身,不顾形象地大喊试图骂醒:“你再增就都增遗像上了!”似被点醒,周以寒眼睛仿佛都亮了,郑博宇内心却警铃大作,果然,周以寒魔怔了般,念叨着“遗像”一词。想劝服精神恍惚的好友,他堪称惊慌:“你别想不开寻死啊!”“不会的,我不可能贸然寻死。”周以寒的神志回复清明,他淡然道,“她要请你们去,你们就去吧,不用管我。”他并非真正的看开与淡然,而是另种形式的钻牛角尖,自己无比渺小,看牛角尖也能看成广阔的天空,才是他的“看开”,郑博宇再懂不过。众人齐上阵,总算劝住周以寒别再健身,但他们清楚,推行禁令的地点,仅限于公司。然而,随步之遥订婚日期的临近,周以寒气色奇迹般变好,身形也宽阔了些,大家在欣慰之余,仍未打消他是否“回光返照”的疑虑。这天下班,停车场里,郑博宇开车出车位。在周以寒的车前短暂停留,他将车窗降下,朝周以寒招招手,喊道:“走啊,吃烧烤去!”他们夫妻俩的幸福丁克生活,曾是他苦苦追寻的理想,周以寒深呼吸,抑制住繁杂思绪,才降了车窗说:“晚上我要请陈愈。”“行,那我俩撤了。”郑博宇开出地下停车场,目的地烧烤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