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图南阖眸,深呼吸。
空气钻入肺部,带着秋日晚间的冷意。
凉得虞图南打了个战栗,蓦地?睁眼。
阴森的车祸画面像潮水一样?,倏忽消失。
虞图南环视四?周,微微松了口气。
她在安全又舒适的家里。
抬手擦去额间的冷汗,虞图南视线往前。
正前方,七八把车钥匙静静贴在奶白墙纸上,像勾魂夺魄的鬼魂,扮演得无害,实则其中暗藏危机。
虞图南抬手,迟疑地?靠近离她最远的一把。
顿了顿。
指尖停住。
思?绪流转。
血红场景侵袭脑海。
倒在驾驶座上昏迷不醒的人,最初是她,后来又成了陆子野。
她是被束缚在原地?的旁观者,双脚生根,站在车外,被迫一遍又一遍看陆子野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跟她打电话,每一句话都是——
“姐,我下辈子一定乖。”
不是这样?的。
陆子野已经?很听话了。
他挤出时间给备战高考的她准备营养饭菜;她填志愿时报考的大学很远,他支持,再三允诺即便一个人,他也会好好生活,乖乖学习,跟她上同一所大学。
旁人的高三有人陪伴,甚至连她的高三都在弟弟的鼓励与自己的努力下得到了完美答案,可陆子野呢。
他独自熬过了高二?和?高三,虞图南从没有听他抱怨过什么。
还要?他怎么乖。
唯一一次不听话,大抵就?是初一、初二?沉迷古惑仔,四?处当老大的两年。
是她的错。
如果?她能成熟地?处理他们的矛盾,不要?否决陆子野,理性?商讨与留学有关的事,即便陆子野出国,他们的关系依然会融洽,沟通会顺利。
陆子野不会因为没有打来的电话无人接听,闷闷不乐地?深夜开车出去喝酒,还没到酒吧,便出了车祸。
她则不会在结束应酬后,在端午节当天,在旁人家人团聚一起?吃粽子的晚餐时分?,收到他的电话。
声?音有气无力。
——“姐,我下辈子一定乖。”
尾音微弱,等她不明所以地?连声?询问时,只听到对面传来的尖叫、嘈杂与呼喊声?。
是她的错。
虞图南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
开车,便成了难上加难的事。
今晚实在不适合出门。
虞图南轻抚胸口,等呼吸平缓下来后,准备给纪屿淮发消息,取消这次临时约好的见面。
刚拿出手机,纪屿淮的消息反而先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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