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为了大周考虑,将天机楼收下,天机楼却在这种时候反刺他一剑。
“你若是觉得是无稽之谈,便将此事解释清楚。”
祝从容比柳桓云想象中更加平静。
他以为祝从容在无上的权利熏陶下,对他的恶意会更加剧烈,至少现在不会让他一直坐着说话。
“陛下既然有所怀疑,且直接问到我这里了,那麽天机楼提供的证据肯定不止这一句话。陛下不必对我藏着掖着,尽数拿出来问我就好。”
祝从容摇头。
“……我们相识七年,那些事我不介意,也不会追究。”
柳桓云将纸条卷起,放入怀中,按下一丝愧疚,平静开口:“那我们就只谈这三件事。”
“我确实认识封季。我也一直和魔修有联系。但我从来没有想要背叛大周。”
“只是认识?那画中人是谁?”祝从容眼中阴沉,柳桓云却只是躲,微微侧过头,不去看他。
祝从容见状却大怒,目光看向画箱,灵力瞬间附在上面,柳桓云以为他要扔画,忙去抓。
却不想祝从容手一挥,箱中所有的墨色瞬间连成一长串飞出,画中人栩栩如生,在此手段下瞬间“活”起来。
她仿佛挣脱出纸张,站在祝从容的面前,将与柳桓云相处时的一颦一笑皆尽展现,或坐或卧,或笑或怒,或喜或悲。
柳桓云手指虚虚抓住宛如走马灯似的墨色,已经无力阻止什麽,只能和祝从容一样,将环绕在他们周围的“走马灯”一一看过。
只是他看的时候是伤怀,祝从容看时却是怒火愈盛。
“这是你们相识的场景,你全部画下来了。”
祝从容的记忆很好,看过一遍就能全部记住,但“走马灯”没有停,他就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用情至深。”
柳桓云没有理会他的话,只默默看着。
“她叫白琼,对麽?”
传闻中的惹得襄国柳家家主茶不思、饭不想,日无所为、夜不能寐,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神秘女人。
祝从容的眼神仿佛浸润在无尽的墨色中,黑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亮。
“是你亲口说她死了,我才带着你离开。你以悼念亡妻的缘由不让任何人接触画箱。我尊重你,从来没有开眼看过。”
他看向柳桓云,声音极冷:“可你为什麽要骗我?”
柳桓云说:“她确实死了。”
至少这个世间已经没有“白琼”的存在了。
“哦?那你现在在做什麽?为一个陌生人耗费心血算计吗?”祝从容迈步靠近他。
“我现在才知道你布置了多少人手,又是怎麽一步步紧扣着把人算进坑里,但我现在依旧不明白你在算计什麽,到底要在景响身上谋取什麽,这些都不準备告诉我吗?”
祝从容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到最后一句质问,身影已经完全笼罩住柳桓云,也完全挡住了柳桓云能看到的任何墨色。
若是柳桓云想看他,就只能仰头,但柳桓云没有,他只是缓缓闭上眼,用极近冷静的声音叙述一个事实。
“你不会明白的。”
祝从容钳住他的下巴,“果真用情至深,连我也不能探得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