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当喝得醉醺醺的卡伊爵士推门回家时,母亲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
卡伊爵士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扇掉了她一颗牙齿。
他用喷着酒气的嘴冲母亲怒吼,质问她是否是在质疑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居然瞒着他工作,还想要什么开店?真是荒谬!
“不然你以为家里买菜做饭的钱是哪儿来的呢!”母亲冲他哭喊道,“你给的那点钱够用吗!”
卡伊爵士也冲他吼:“一块钱掰两半儿花,别人家的妻子都能做到!我娶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你少哄我,什么织花边,你莫不是在重操旧业吧?”
污言秽语如暴风雨一般袭来,母亲如同被打断了脊椎般,捂着脸瘫软在了地上。
卡伊爵士骂得还不过瘾,转头挥舞着佩剑敲打房东家的大门,怒骂她是不检点的老处女带坏人家老婆云云。
这月租期一到,他们一家三口便被房东赶走了。
母亲失去了工作,卡伊爵士又老是把钱在酒馆赌桌上输个精光,他们再次过起了贫苦的生活。
卡伊爵士酗酒的次数越来越多,一旦喝醉,他便对妻儿拳打脚踢。母亲变得越发神经质,她常对着房间角落自言自语,一下一下地用头撞击墙壁。
他们如此生活了好几年,直到某一日,当醉酒的卡伊爵士把母亲摁倒在地撕开她的衣服,而母亲奋力反抗时,赛缪尔捡起来他丢在一旁的佩剑,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肚子。
卡伊爵士在疼痛和愤怒中爆发中了惊人的力气,他捉住瘦小的赛缪尔,掐住了他的脖子——
母亲扑了上来,咬住他的耳朵,她活生生地把卡伊爵士的耳朵从他的脑袋上撕了下来。他们像野兽那般嘶吼与搏斗,最终,母亲徒手抠瞎了卡伊爵士的眼睛,再夺过赛缪尔手中的剑刺穿了他的喉管。
鲜血喷涌而出。母亲沐浴在腥臭的血液中,神情无比宁静和安详,如同在享受清风与阳光。
下半夜,她在卡伊爵士身上和屋子里搜找了个遍,把所有的钱都装在一个小袋子,再把袋子塞在赛缪尔怀里。第二天,邻居发现了从屋里流出的血液。
不久后治安队便带走了母亲,她被吊死在了广场上。
成为孤儿的赛缪尔被送入了孤儿院,又偷偷地从那里溜了出来。
赛缪尔揣着卡伊爵士的佩剑和母亲的钱袋子,过起了流浪的生活。他每日勤恳地苦练剑术和拳脚,一路往首都流浪,也尽自己所能找一些活计赚钱——他长得漂亮,不多话,价钱压得再低也肯做,就这么攒了些钱,来到了首都。
圣殿招收见习骑士,一半来自于贵族们送自家孩子进来镀金,一半则公开面向所有年龄合适的少年。赛缪尔决定去试试。他花光所有攒下的钱,购置了一身勉强能上阵的行头。
赛缪尔的确是个天才。没人想过那张漂亮的脸蛋下埋藏着如此不讲理的蛮力,而比一身力气更恐怖的,是他仿佛要将对手置于死地般的疯狂。
赛缪尔揍得一同参加考核的少年们人仰马翻,顺顺利利地通过了圣殿的见习骑士考核。
进入圣殿的第一晚,见习骑士们被允许自由活动,许多人会回家同父母告别,热热闹闹地欢庆一通。
赛缪尔没有家人。他在圣殿洗个了澡,换上了配发的衣服,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黄昏的街道上闲逛。走着走着,他一头栽倒在了街上——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并且口袋空空。见习骑士们明天才开始正式训练,是以圣殿也没替他们准备晚餐。
赛缪尔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堆木桶上。身旁站着个系着围裙的女孩。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便大声地抱怨了起来。女孩将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放在他手边,说道:“吃吧。”
最后一缕夕阳的光照亮了她的半边侧脸,她有一双明亮的黑眼睛。俯身凝视着赛缪尔时,如一幅宁静的肖像画。
那是赛缪尔第一次见到崔梅恩。
第25章
赛缪尔厌恶男人,也不怎么喜欢女人,事实上他对包括自己在内的人形生物都没有好感——尤其是涉及身体的欲丨望时。
当同屋的见习骑士们悄悄摸摸讨论新偷运进来的画册,或是深夜里借着被子的掩护一边喘粗气一边抖动身体时,他总恨不得给他们一人一刀,铲除烦恼根。
在成为见习骑士前,赛缪尔甚至没有自我纾解过。在他的认知里,性是一个同暴力、恶臭与污浊联系起来的词,也许正因如此,与同龄男性相比,他的欲丨望极弱,即便梦遗,醒来也不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也许只是一堆蠕动的肉块?
然而在住进圣殿的第二个月,赛缪尔梦见了崔梅恩。梦醒后他惊恐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更加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裤子上一片粘稠。
见习骑士绝大多数都是正值青春的少年,私底下闲扯犊子时,也不会比街头混混们更正经几分;青春期的少年脑子里只有那档子事,圣殿内环境又封闭,是以大部分人的配菜不是小黄书就是附近街上的异性。
年轻漂亮的崔梅恩很快就成了这类话题中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
在同期们的口中,她“虽说是个村姑,不过倒还有几分姿色”,想必“用见习骑士的身份就可以骗来玩玩”——显然,即使顶着“圣殿见习骑士”的名头,他们也与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爱嚼舌根又精虫上脑。
赛缪尔不止一次听过同期们拿崔梅恩编造色情故事,意淫着要如何掀开她的裙子,揪住她的头发;甚至听说有个落魄贵族的后代,自以为可以拿贵族的名头骗得村姑团团转,于是斗志昂扬地跑去调戏对方,又被崔梅恩训得灰溜溜地滚了回来,在房间里傻笑了一下午,室友嘲笑他被骂得精神失常了。
可怕的是,赛缪尔听到这些话时,理智上只觉得恶心,却又反复地在梦境中梦见自己变成故事的主角:他攥住她黑色的长发,从背后拥抱她,她满面潮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侧过脸来与他接吻。
赛缪尔大汗淋漓地醒来,发现自己又弄脏了睡裤。
赛缪尔每天会去崔梅恩那里买一次牛奶,并不出意外的发现牛奶摊子前总是挤满了自己那些白痴的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