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弥雪看她走神,面色更加不悦。
“你在我这里,只能喝岩茶。老枞。”
“都行。”关遇鲤说,“岩茶我也喝。”
“说吧,给我带了什么话?”
关遇鲤抿了口茶,身板保持笔直,笑着说,“你不妨猜猜。”
迟弥雪看着她的眼睛,挑了下嘴角,“第一,应该是告诉我,她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想为鸻痕继续上诉;第二,应该是想告诉我,她的目标和我一致,让我联合冉湫尤清迈她们,配合律师补充证据链,上庭作证。”
关遇鲤安安静静地看着她。从来不动声色的深邃眼眸浮露出欣赏的痕迹。
她说,“你真的很聪明。”
“过奖。”迟弥雪淡淡回应。
想推测出这些其实不难。
贺岚无缘无故动景练,表面看起来似乎很没有道理。毕竟景家如果还站着,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地违反联邦条例,自然乖乖纳税。而作为纳税大户,邀游集团无疑是充实军备力量的有力支撑。贺岚即使不和她成为同盟,也不应该动她。
可是贺岚动了。
这就意味着,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让她这么做。
付宜年年轻的时候与鸻痕走得很近,算是鸻痕的半个组员,对鸻痕的感情很深。鸻痕研究实验被定义为违反人道主义的犯罪活动以后,对付宜年的打击很大,间接导致他的去世。
贺岚走之前的那支薄荷烟,应该是确认她身份的最后一步。没猜错的话,贺岚应该是知道她的母亲或者父亲,也对薄荷过敏。
在敦行星,打完鞑练洁,贺承流在教研中心搬出贺岚施压之后,议会的人应该有向贺岚告状或者讨人情,那之后贺岚应该就知道,她们会去邀游星。
又或者,她们去邀游星,就是贺岚引导的。
否则的话,把鞑练洁送往萨坦星,又让她在那里长住,也该不会那么简单。至少曼德会第一个出来把她卖了。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会有让她带着冉湫补足证据链的说法。
关遇鲤对这些知之甚少,只听元帅零星提过一两句。
她所知道的,是从她记事的时候开始,元帅的谋算和城府,就无人能及,没人猜得到她下一步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付先生去世以后这么多年,元帅非但没有收到鸻痕波及,还能在联邦里说话这么硬气的原因。
可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一字不差还原了元帅的话。
关遇鲤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怕。
如果说元帅是笑面虎,那迟弥雪也是伺机而动的、冷静的猛兽。
她下意识地捏着茶杯,转了又转。
“还有一条,你要再猜猜吗?”
迟弥雪脸上,刚刚还没什么表情的神色,瞬间冷凝下来。
她似乎在刻意逃避这个话题。
只简单提了一句,“应该和贺承流有关。”
关遇鲤眸色波动。
这一条,也被她说中了。
“元帅说,带少爷冒险不是一个陪读应该有的举动。你被解雇了,即日起离开贺家。元帅会给你相应的报酬。”
迟弥雪睫毛一颤,捏着茶杯就要喝水的动作遽然停顿了下。
热茶入喉,岩茶的浓烈把心脏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苦笑了下。
早该猜到的,不是吗?
也是因为在看见关遇鲤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了,才会说关遇鲤更适合他。
瓷杯里的茶喝完,瓷杯被她打横捏在指尖。滚烫的余韵透过杯子刺穿皮肤,制造出一种疼痛由此而来的假象。
可是,何必骗自己呢?
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