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土灰色军服中,淡蓝色特别显眼。陆相晟立马于右玉城门前,权城郑重行礼:“将军此去,马蹄所踏之处,大胜。”
陆相晟大笑:“多谢权道长。”
权城遥望陆相晟领队走远。并不应该谢我,除了种地,其实我什麽都不会。
春种秋收,其实……只是到了时间而已。
陕西白敬收到研武堂送来的地图。他把地图摊开,认真地看,认真地直视辽东。
大好河山。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白敬抚摸与地图,这一张纸上是大晏的疆域,以及王土中所有的生灵。白敬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江山永固,金瓯无缺。若他死前能看到,死而无憾。
战争便要死亡。白敬手下的秦军皆是他的子侄兄弟,他一个都舍不得。可是若秦军不能守国卫民,有何存在的必要?萨尔浒大晏一败涂地,十年含垢忍辱,国威坍塌一地。在哪儿丢的,在哪儿捡起。关内有大患,李鸿基还在河南,气候不正常,各地有天灾饑荒,大晏却不能再退一步。再退一步,万劫不複。
这一仗,是必然的。白敬合上与地图,起身走出延安府官衙。他巡查了整个陕西,秦军仍驻扎延安府,这里是秦军降生长大的地方。秦军的第一个战役,对抗瘟疫,就在此地。
魏姑娘背着药篓,嘴里念念叨叨地路过他,没有问安。白敬笑笑,魏姑娘整个人背书背傻了。吴大夫堪称瘟疫研究泰斗,不大可能教授基本医学常识,只能魏姑娘咬牙自己背,学习辨识药材,学习把脉。魏姑娘有段时间看见人就想去给对方摁摁脉。白敬觉得她会成为大医者。
延安府有条不紊地生活。冬至节安排了腰鼓,还是那麽热闹。农閑时节安逸起来,大疫没有给延安府造成毁灭性打击,小老百姓从来不低头。
中午有人家做饭,一股香气。白敬一转身,看冬日下忙忙碌碌的人。大好河山,守的是什麽呢?
柴米油盐。
秦军守的只是柴米油盐。
白敬只想守住大晏所有普通人的柴米油盐。
邹钟辕看到白巡抚站在延安府的街道旁出神,轻轻走来:“白巡抚。”
白敬转脸看他。白敬眼睛还是没有好,出门就得缚黑纱,但别人总是能感觉到他那双美丽眼睛里温和平静的目光。
邹钟辕家里想把他弄回京营。邹家和薛家在粤王夺权的时候坚定地站了鲁王,薛清泉其实不太知道这事儿。直到一切尘埃落定,邹钟辕才把一切告诉薛清泉。薛清泉差点昏过去,他后怕得直抖:“多谢兄弟,多谢兄弟肯提携我们一家。”
邹钟辕伸手拍拍他的肩。
邹家一直想把邹钟辕从延安府弄回北京,白敬知道。邹钟辕问他好,他点点头。邹钟辕面色凝重:“白巡抚,是不是……秦军的剑要出鞘了?”
白巡抚温和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