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司收回的京察访单,全部都是空白的。
谁都没写。
摄政王微微一笑:“孤第一次主持京察,这是帮孤省事儿呢,还是给孤难堪呢。”
本来以为京察会是个大坎,研武堂将军们会有麻烦,结果——
什麽都没有。
摄政王觉得自己一拳打空了,有点闪腰。他说不上是不是愤怒,反正大晏君王与朝臣之间的拉锯战已经持续三百年了,从未停息。
皇帝陛下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约莫记得父亲在时,隔年京察都闹得很大。
摄政王就笑了,笑声在每个人头上滚过。
“诸位啊。”
下朝后,皇帝陛下忧虑:“六叔,这次京察怎麽办呀?不能全是空白访单啊?”
摄政王抱着皇帝陛下溜达:“空白便空白。”
皇帝陛下睁着眼:“可是访察是为甄选辨别,京察竟然出现空白,这简直……”
摄政王捏捏他的脸:“陛下别忧心,臣明白。”
皇帝陛下郁闷,六叔你明白什麽了,我都没明白呢。这是朝臣找到了个跟皇权对抗的新方法?
摄政王抱着皇帝陛下来到南司房,曾森绷着小脸一笔一笔写字,小柿子抱着书趴着睡得正香,涂涂蹲在小柿子身上舔爪爪。
摄政王一进门,涂涂嗲嗲地一叫。南司房桌案上铺着辽东地图,阳继祖去辽东之前用这幅图给皇帝陛下讲过课。工部巡检队新画出来的与地图取代旧图挂在墙上,没有这副泛黄的旧图亲切。皇帝陛下说过,要回榆木川,回太宗皇帝的龙归之处。皇帝陛下说起辽东很生气,但又不知道生谁的气。生败军的气,生叛徒的气,还是生心中根本没有大晏的辽地之民的气?
或者说,生自己的气。
皇帝陛下一攥拳:“我一定要把辽东拿回来,全都拿回来!”
摄政王问皇帝:“陛下如何看待辽东呢?”
皇帝陛下干脆利落:“天覆地载,皆为王土!四海之民,皆朕赤子!”
摄政王笑了:“陛下就是陛下,臣……自愧弗如。”
曾森冒一句:“为什麽非要用‘王土’来代指天下呢。海面也是天下啊,也是陛下的。天覆地载,都是陛下的……水土?”
小柿子总算醒了:“做哈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