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一手撑着床面,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他往后挪了挪,靠在床背上,这才睁开眼。明一嘴角扯了扯,抬起手接过他兄长亲自煮自己送过来的米粥,黑泽阵把咸菜盘子放在明一手边的床头柜上。
明一舀了一勺子米粥送到嘴边,唇在粥上轻轻碰了碰,很烫,他吹了吹,明一的余光落在自家大哥身上,黑泽阵就站在床边,也没有打算走。高热让明一食欲不振,粥里的米炖得很烂,米香混着咸菜倒也让他吃了大半碗。
明一停下动作,黑泽阵问道:“吃不下了?”
“嗯。”明一抬眸:“吃不下了,阵哥,把药给我吃了我再睡一觉。”
黑泽阵颔首,他接过碗端起小碟往外走,也不过多会,就端着杯水,手里捏着一颗两颗药走了回来:“一颗退烧,一颗感冒,”他短促说道:“要是吃了下午还没退烧,就去医院打个退烧针。”
体温超过38。5℃可通过注射退烧针降温,常用的注射部位是上肢或臀部肌肉丰厚处,考虑到肌肉注射通常会导致注射区域长时间酸痛的副作用,一般会选用臀部。
俗称,打屁股针。
明一脑子里闪过这段话,当他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他飞快地说道:“会退烧的!”
黑泽阵只觉得好笑,他抬手,摸了把幼弟的头,嘲讽道:“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阵哥!”幼弟叫唤声因为发烧还有点虚。怎么能捡着这个时候嘲笑我?还是不是亲哥了?
“不是了,”黑泽阵就像知道自己弟弟在腹诽什么一样,抬手关了卧室的灯,黑暗里就看着一双眼睛瞪得滚圆死盯着他,他没忍住,笑了,说道:“好了,睡吧,只是小病而已,吃了药打了针就好了。”
只是小病。
明一瞪圆的眼睛眯了眯,兄长到底是和小时候哄他的口气一模一样,他把被子往上一拉,下巴压住被沿,闭上眼睛。
……
圣德玛利亚公立医院,抽血,血检,一路流程走下来,两人到了注射室。
护士从黑泽阵手里接过单子,医生开了退烧针还有消炎药,护士用耳温枪查了查温度,耳温枪报警,还是38。9度。
注射站里人还挺多,都是静脉注射的病号,排队的倒不多,不就就轮到兄弟俩。
“伊藤!”护士唤了一声:“伊藤先生!”
护士看向病号,问道:“请问您的名字是?”
明一撇嘴:“伊藤秀杰。”
护士核对好药物标注姓名和对应患者,她指了指角落的椅子,对着脸色发白的少年说道:“来,手撑着椅背,背对着我。”护士语气温柔,手里捏着一根针头细细长长的注射器。
黑泽阵瞧着自己这弟弟压低了鸭舌帽,卡白的脸蛋上面无表情,仿佛幽魂一样飘到一边,手撑着椅背撅起了屁股。
护士的手碰到明一裤子的右边,往下拉了一点,看准位置,迅速一扎,药打了进去,棉签一按,挪开手还顺手给人提上了裤子。
“三十分钟以内就能退烧,伊藤先生,”护士脱下手套,公事公办地说道:“稍等一下,你们可以到沙发那边去等,药已经配好了,我来给你扎针。”
护士一抬头,就看着全程哼都没哼一声的少年板着张脸,一副社死中不用理我的模样。
“好了,小病,没什么大事,”护士努力安慰少年千疮百孔的自尊心:“再没肌肉注射的针了,”她抖了抖单子,柔声说道:“不用担心,这消炎针打三天,炎症退了就不会发烧了。”
“我知道。”少年咬牙切齿地说道,家教颇佳的少年末了还挤出一个词:“谢谢。”
护士戴着口罩,但眉眼都带着笑。
明一在沙发上坐定,针头推进手背的静脉,护士调好滴速,明一手搭在扶手上,余光看着高大的兄长在他身边坐下来,明一抬眸瞅人,就看这人抿着唇唇角微勾。
“喂!”明一没忍住,哇,看兄弟社死这么好笑吗?
黑泽阵脸上笑意更浓,眼眸深邃,他收回视线,轻声说道:“小病,没什么大事。”这是护士的话,黑泽阵又重复了一遍。
明一闷声闷气,鼻音微重:“嗯。”
只是小病,没什么好在意的。
……
晚上,工藤宅。
从图书室上楼来厨房倒水的双胞胎哥哥看着自己弟弟飘忽忽走进门,蔫了吧唧地上了楼,新一观察得细致,这小子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一样。
新一放下手里的杯子,“腾腾腾”跑上楼,敲了敲自家双胞胎弟弟的门,里面应了声,他推门走了进去,就看明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他凑过去,问道:“怎么了,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明一外头,眼白外露,语气飘忽:“那天回去就发烧了,应该是贪凉冷热刺激了胃,衣服穿少了,又吹了夜风,发烧发了一天一夜,”新一眉头微蹙,面露关切,明一继续说道:“打了三天针,我哥看顾我了三天。”
“好了才放我回来。”明一手捂着胃,嘟嘟囔囔:“就是吃了三天的稀米粥,嘴里淡出鸟了。”
“你哥照顾了你三天?”新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