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未免太抬举我了。”郁承笑了笑,“凭您以前做过的桩桩件件,您知道放在谢家或付家,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吗?”
许琮瘫软在沙发上,彻底失声。
就算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也如芒在背,寒意四起。
——谢家的二房姨母就是因为“精神不好”,所以被送去了疗养院,时时有专人看护。
许琮现在才明白过来,也许从她对郁家夫妇出手的那一刻起,她和郁承之间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所谓的血缘纽带也只是一纸空谈。他与她之间,没有任何情意可言。
她嘴唇颤抖地抬眸,看到郁承神色温和下来,淡淡道:“母亲,您道完歉就可以走了,不必再承担非法私闯民宅的罪名。”
“……”
阳光正好,快要入冬的时节,花园里仍有些茂盛葳蕤的草木。
郁承抱着怀歆坐在秋千上晒太阳,替她整理耳边细碎的发。
“是我疏忽,让她找上门来,以后不会了。”他歉意地吻她的指节,眸色深深,“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模样像是怕她误会,或因此感到委屈,怀歆心里柔软成了一捧温水,细密而浸润。
“我不会在意。”她止住他更多的解释,“阿承,我都知道的。”
其实她更心疼的是他。
——刚才的争端把这么多年他遇到过最丑恶的人性都具象地摆在了她的面前,许琮找到郁家夫妇的时候郁承只有十四岁,怀歆能够想象得出当时是怎样的情景。
因为不够强大,所以被迫忍耐。
来自亲生母亲的欺骗和利用,还有养父母所承受的欺压和折辱。他忍了这么长的时间啊。
“阿承。”怀歆伸手,轻轻触上他的眉骨,沿着下颌轻抚,嗓音怜惜,“这么多年,你累不累?”
郁承的眼睫垂了下来,漆黑的眼眸疏影横斜,酝酿着某种不具名的深暗神色。
他靠过来,埋首在她的肩颈,低应:“嗯。”
怀歆心里沉缓叹了口气,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能够明白他的苦处。
这一场戏,他陪许琮和潘晋岳演得太久了,是时候体面收场。
快要入冬的季节,郁承料理完手上的事情,集团的一切都步入正轨,他选了一个周末与怀歆回家看望侯素馨和郁卫东。
疗养院外的植被郁郁葱葱,沿着一路自然生长着灌木和乔木,紫藤和凌霄花攀在墙壁,在略微有些秋凉的时候居然还开出了繁密的花朵。
郁承牵着怀歆的手上楼,在走廊里看见了踟蹰站立的小刘,是专门负责照顾侯素馨的护工。
手上紧了一紧,怀歆率先和她打了招呼。
“怀小姐。”小刘看到他们,陷入凝滞的神情活了起来,“你们来了?”
“阿姨正在午睡,应该差不多要醒了。她不喜欢别人贸然打扰,所以我在这里等她叫我。”
正说话间,几人都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动静,侯素馨已经醒了。
郁承颔首致意:“辛苦你了,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晚些时候再叫你。”
“好嘞!”
走了两步,小刘又回头,低声说:“先生,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不小心弄脏了她的一张照片。她这会儿心情不一定很好。”
只是不小心将相片从台面拂到了地上,恰好那处溅到了午饭时候的汤汁。
她没有责骂小刘,只是将相片捡起来,一遍遍用纸巾反复擦拭,看着背面抹不去的棕色污渍,脸色难看得要命。
小刘在一旁不敢作声,只好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侯素馨一人。这会儿她嗫嚅着唇,还要说什么,郁承摇摇头:“没事。”
怀歆在他的带领下进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