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有的。”我反思了一下自己,几秒后果断决定甩锅。我说:“你不能这样,不许投喂东西了。我要是胖了,都赖你。”中原中也相当气定神闲:“嗯,我负责。”我:“……”正当我局促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迅速接通:“喂?”“小桃枝。”是黄濑的声音,“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我猜得没错,他刚刚确实在飞机上,但是此刻也不需要他替我佐证些什么了。于是我简单地解释,是后辈好奇我那短暂的模特生涯。中原中也接过我手里的可丽饼,让我专心打电话。出于某种自证清白的心理,我摁下免提。我和黄濑已经两年没有正式联络过了,对彼此的了解只是逢年过节的问候,外加大概知道对方现在在做什么。我们漫无目的地聊了会儿,正当我找借口挂电话的时候,黄濑突然在电话那头笑了。他问,“说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你有没有找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缓缓收拢了手指,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默默祈祷着,口中发出单调的音节:“……哎?”中原中也正在把玩银盖火机,“啪嗒”得开合,火光莹莹一点,灼得他眼眸蓝到发亮,却并不点火。他懒懒叼着烟,迎上我的目光,无比温和而专注地望着我。又桀骜,又温驯。我像是被猫咪的爪子挠了一下,移开视线。悄悄转眼看他,中原中也的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落在我身上,很轻很轻,微扬的嘴角挟着笑意。十年前,他转头和我告别的时候,面上也是这样纵容又柔和的神情。关于当兼职模特这件事,多是出于玩票心理,觉得这份工作有趣新鲜,反正是自家公司,工作量在可接受范围内,也不用担心劳务纠纷。但当我对着经纪人随意地夸下海口,我说要让全东京的大屏都播放我的广告的时候,却不知不觉想起他。……如果他也能看见我就好了。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告诉过黄濑:“有个横滨的男孩子,旅游时候遇见的。我主动搭讪,但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黄濑相当捧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以后会后悔的。”十年后,在中原中也的面前,我开着免提,黄濑轻松的声音从音孔里传出来:“就是那个不肯告诉你名字的横滨人,现在找到他了吗?他后悔了吗?”我的脸颊温度迅速上升,几乎烧得我大脑要宕机了,下意识地去摁红色的挂断键,但因为太急,反而不小心熄了屏,导致他那句话根本没能被打断。虽然只是个寻常玩笑,但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我深吸一口气,缓解了一下头晕目眩的羞耻感,并不敢去看中原中也的表情。“黄濑……”刚开了个头,我的手机便被中原中也抽走了。因为背对着路灯,薄影为他俊美的五官染上一层昏暗的暧昧。中原中也半哑着嗓音笑,朝我微微侧脸,声量就压在我与他之间。“后悔了。”他一字一顿地说。互演的十八天黄濑:“……哎?你是?”中原中也把手机递还给我,我木着脸接过。起了阵风,头发贴到脖颈上有些痒。黄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询问起来,十分八卦,但我已经听不清了。我机械地对付了几句,挂掉电话。一时间,我和他之间流淌的空气都显得逼仄而凝滞了。我们站在路边,有辆车开过来,灯光由远及近,被中原中也的帽檐切割,往他的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蓝眸便显得格外亮堂了。“我是认真的。”他说。他目光追着光线里的尘埃,很快落到我的脸上。心脏震得胸口升腾,掌心开始冒汗。这是我想要的,但真正放到面前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却是不可置信。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我,一样东西如果来得很快,失去也会同样轻易。我本该告诉他我也对你念念不忘,但出于这样的考量,我犹豫了,然后选择后退一步。“中也君。”我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可丽饼,“不是拒绝的意思,但是……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中原中也只是笑:“明明十年了。”好吧,他说得对,我没办法反驳。“桃枝,你可以再考虑一下。”他说。我说:“如果我不呢?”中原中也掀起眼皮,忽然开始认真盯着我,视线牢固而压迫,向来温煦的神情消退了,透着某种势在必得的锋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