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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借着踏板提供的弹力升起,又在向后撑马时获得叹为观止的高度。即便漂亮的腾空吸引同在一块场地训练的几个外国选手都尖叫着看了过来,但完成团身两周的空翻还是非常困难。最后半圈简秋宁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大摆锤”上被甩着拧了个翻个儿,落地时重心已经濒临失控边缘,还好章龄及时伸手扶了一把才在垫子上落稳。
“宁姐好厉害!”等在起跑线处的吴笙居然还鼓起掌来,也不知道是客套的还是真的没看出来刚才章龄那一扶用了多少力气。简秋宁心情有点不爽,伸手把头顶的马尾分开成两缕,然后用力扯紧。章龄的表情也有些沉闷,他摇摇头,又看看简秋宁左手上紧紧绕着绷带的那一块,说出那句这几天来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算了。”
“行了,吴笙你来,七百二,我托你。”叹了口气,章龄朝跳马跑道的方向虚伸出手:“开始。”
吴笙点点头,用力地深呼吸,简秋宁在旁边甩了甩手,也努力用正常的调子喊了一句“加油”。
助跑、踏板、腾空,可能是知晓有教练在另一头护着的缘故,吴笙似乎心态还放得比较轻松,整个动作过程颇为流畅。落地被章龄扶了一下之后看起来还不错,不过简秋宁按着自己一直以来上难度的经验也知道,这最后差的一点点,就是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就是一道难以跨过的天堑鸿沟。可以想见,一旦离开了教练的帮助,这个动作的成功率肯定还是低,这要用在团体决赛的赛场上去,几乎就等同于赌。
怎么什么都差这么一点点?吴笙的720始终不见什么长进,龄全权监管不同,陈松涛护杜明暖护得可紧了,尤其是“止痛片事件”之后,几乎训练中的所有动作都是在额外增设的保护垫上完成。简秋宁心知肚明为什么来到里约之后章导时不时要让她试试后团两周这种魔鬼级别的动作,但遗憾的是,后团两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如同720对于吴笙和杜明暖,也是差那么重要的一点点。区别就在于她知道差的那一点点在于哪里,唉,要是去年的她没有那么急躁就好了——但有些坑确实自己不踩过一次就避不掉。
“呐,宁姐,要喝饮料吗?”柯润雨从后边轻轻碰了碰简秋宁肩膀,递上一瓶奥运村批发的运动饮料。
“不用不用,我自己带了水,喝不惯这个味儿。”简秋宁摆了摆手,端起脚边自己的保温杯啜了一口:“嗨,都说了多少遍了,跟我还客气啥呀?你喜欢这个饮料,自己尽管拿着喝嘛。别搞什么端茶送水这一套,我真的会很惭愧。”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就是看你练得太累了嘛,可能会需要点运动饮料。”柯润雨搁下瓶子坐在简秋宁身边,两个人一同望着高低杠上杜明暖上下翻飞的身影:“暖暖姐的命名动作真的练得很熟了。”
“腾身的动作都很漂亮。”简秋宁轻轻鼓掌,看她高高抛起身体,然后精准地抓握住高杠,再利用弹性把身体抛至低杠——杜明暖在高低杠这个项目上日渐精熟的表现可谓是来到奥运村之后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为数不多令人欣慰的事情。“不过俄罗斯队太厉害了,我看到她们那个00年的小姑娘已经把这个动作学去了呢。”
“说到俄罗斯队,宁姐,我昨天晚上给热醒了,然后听到走廊上好多人说话,应该就是说的俄语哎。她们难道这么晚还在加练吗?其实那个时间准确说应该是今天凌晨了呢。”
“那不可能,这里训练馆的开放时间都是严格管理的。她们应该是被‘抓’去做兴奋剂飞行检测了。”简秋宁回答着,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吧,俄罗斯这回有的项目可是因为兴奋剂被禁赛了。所以她们被查得严嘛——当然咱们也有一定可能被抽到就是。反正不管抽没抽到,吃东西一定得小心再小心,特别是感冒药,千万不能碰。”
“今天大家一定要记住,赛台是你们唯一的尝试比赛用器械的机会,每一分钟都非常宝贵……”去往场馆的大巴上,章龄不知第几次用语重心长的调子重复着赛台训练的须知。华国女队抽到的预赛顺序是早场第一场,赛台训练的时间也相应地是最早。比平时训练还得再早起半个小时,再加上湿冷的空气侵袭,大家都有点强打精神似的,脑袋随着车厢晃动的节奏一点一点。
奥运村到体育馆耗时倒是不长,章龄话音甫落大巴便停了下来。出现在面前的运动员专用通道虽然用各种奥运标识与宣传画装饰,但寥寥几名志愿者组成的引导队,却没能给予参赛队员多少热情的欢迎——甚至场馆主打的果绿色在这样的氛围下也显得颇有些黯淡了。
“嚯,多少有点儿冷清。上一届在英国比,那阵仗可也不比北京差多少——”陈松涛走在队列前头和章龄聊天。本应到场的萧关直接没有出现,据说是昨天男队的赛台训练暴露了不少问题,他忙着指挥那边临阵磨枪,已经无暇顾及女队会表现如何。
“这一届的后勤和场馆就是不够完善……器械适应这些都得克服。这都不是大事儿,关键是,来了巴西也一个月了,不知道这些孩子有没有调整到最佳状态呢?”章龄微微侧过头去,看到几个人跟在简秋宁身后走成一条规整的直线时微感放心,余光示意张卉把保管的入场证一一分发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