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丫鬟老婆子见我进了后院,显然都被吓坏了,一群人惊声尖叫,还有人为了躲避我竟跳进了池塘里,让我啼笑皆非,只能挥挥手让他们全部走开,我则抓住一个吓坏的老婆子问清了大娘所在处后便来到了神堂。
大娘信洛神,此刻正一人跪在神堂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听见我来了,以为是别人,呵斥到:“不是说不让你们进来了吗?”
看着她虔诚在拜的背影,我叹了一口气,且知命非天定,求这些鬼神又有何用?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大娘,是我。”
大娘的身形一僵,连忙回过头,一见是我,立马跳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半天,又犹豫又带着丝丝颤音道:“怎么是你?”
我见她双目赤红,面色惨白,一身缟素,只是随随便便挽了一个发髻,感觉已经老了许多,一看这几天肯定度日如年,天天担惊受怕,想必早就大哭了一场,虽然我也恨她曾经欺负我们母子俩,但还是弯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为何不能是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合住神堂的门,这才一下子跪在大娘面前:“大娘,仲茗向您请安。”
大娘面色绯红,憋了半天才说:“你……”
我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向前小声说出了自己的掩饰身份,末了还特意指出千万不能说出去,大娘也知道其中利害,连忙点头,末了还竖起三指赌咒发誓永不泄露秘密。
我微微一笑:“这下就好了,现在爹与三弟有难……”话还没说完,大娘便长叹了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劲的磕头道:“求求你,救救他们,我的娘家自从知道老头子被参后就断绝了关系,怎可再求我那些叔伯兄弟?”
我一阵惊奇,没想到大娘的娘家赵家竟然这样闻风转舵,叹了一口气,连忙将大娘拽了起来:“大娘,您这是何苦,他们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最喜欢的幼弟,我怎会见死不救。”
请大娘上座后才说:“不过……叔宜那些高利贷又是怎么回事?”
大娘叹息了一声,抽泣了一番,哭哭啼啼了才说:“都怨我,那东西是我的,本来是想……给自己挣点私钱,哪知害了叔宜……”我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大娘真是打的如意算盘,只不过这放高利贷的罪却不大,首先得解决爹私吞军饷的罪行,不然罪上加罪,那就重了。
叹息了一声,拱手道:“我先退下了,大娘累了一天,早点歇息吧。”说着,我便安抚地向大娘一笑,柔声道:“放心,大娘,爹和叔宜必定安然无恙。我去想想怎么办。”
大娘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泪怔怔地问我:“孩子……你居然愿意帮忙?”
我失笑出声,连忙重新走过去,跪在大娘面前,仰头说:“大娘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家人有难就得挺身而出不是吗?爹与叔宜为我做了这么多,为什么我不能回报他们?”
大娘拼命点头,手覆上了我的手,落着泪珠,咽着说:“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孩子……要小心……”微微一笑,也覆上了大娘的手:“没事,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这几天您肯定没睡好,还是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了。”说着,便站起身拱手后便朝门口走去,大娘则在我身后幽幽地说:“谢谢你,孩子……”
轻笑摇摇头,就算以前曾经怨过爹,恨过大娘,甚至一度想把林瑾杀死,又能怎么样……?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都是我生命中至亲的人,我也知天下道义,但就算爹或者林瑾对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也必定帮亲不帮理。
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我唯一认同的家人。
趁着乱回到自己以前住的月影楼,屋中的摆设还是一如几年前的样子,我疲惫地将自己扔在床上,左思右想了一夜,如今大娘的娘家家是靠不住了,端淑贵妃也不知道最近几天能不能吹软洛皇的耳根,现如今林府被抄,肯定是有了百分之百的证据查明爹私吞军饷,且在查抄过程中,林瑾也被查出私下放高利贷,这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该如何是好?
以前我只觉皇恩浩荡,天佑林家,得此明君,那些伴君如伴虎的的言论只当时没听过,难道陛下真的要动手整林家了吗?
心中升起一阵悲怆,毕竟当过几年的大将军,我对洛皇的秉性和脾气也有着丝丝了解,那人吃硬不吃软,欣赏真汉子,何不……破釜沉舟一把?
慢慢一个计划在心中成型,想到这里我立马翻身便起,听了听外边打更的声音已经过了亥时,连忙修面焚香,换上姜六娘给我准备那套纯白色衣衫,披好斗篷,待换好了一身后,便悄声出府。
这时天还一片漆黑,但需要上早朝的官员想必都已经在敬事房和明事房里歇息了。一路上也没碰见熟人。
我驾着马一路疾驰到宫门下,所有当值人员都哈气连天举着灯笼巡视。
见我驾马而来,想必那些守卫以前也没有见过我,只是严厉呵斥让我一边去,我反身下马,掏出二皇子给我那个木牌,举着高声说:“这是令牌。”领头的守卫长接过那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又打量了我一眼,这才说:“这么早?您进去吧。”
我对他微微点头示意,解下身上的重影剑,郑重交给那首领,这才走进宫门。
大门口早就候着一个小宦官,只有十几岁的年龄,长的尖嘴猴腮,倒是一双大眼睛在灯火照耀下非常明亮,见我一来,首先看了看我腰牌,便点头哈腰谄笑道:“您是要去二皇子的敏秀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