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制住许涵昌欲言又止的话头,说:“你也没跟人家的孩子一样快快乐乐过。不过爷爷想跟你说,爷爷相信你的眼光。无论你喜欢谁,最后和谁过一辈子,爷爷都支持。”许家爷孙从未说过这么我心的话,许爷爷说完,常年劳作被晒黑的脸也红了一半。他们忙于奔波劳苦,忙于生活艰辛,温情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立足之处,但却从未在许家的小砖瓦房里消失过。卓闻靠在厨房门口,温柔地看着沙发上的一老一小。他想,似乎好久没有给父亲打过电话了。失败的求婚(虐)“你上次让我查的药物,我托人查过了。”林师兄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怜悯,“看包装和规格都不像,正好我舍友是药学院的,他拿去他老板实验室分析了一下成分”许涵昌的手指紧紧绞着,心也被林师兄的话高高吊起。“里面没有什么特殊成分,结构非常单一,和市面上所有的精神类药物都对不上。”许涵昌紧张地问:“那会不会是进口的?”林师兄好笑地看着他:“他老板那是个国家重点实验室,和uc长期合作。”他的意思很明白,这药里面有什么化学成分这么破天荒,他也很好奇。许涵昌讪讪地点头。林师兄将一张纸递给他:“走后门做的,没有正式报告,你自己看看吧。”许涵昌表情凝重地接过来,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读完,期间还掏出手机翻译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单词。林师兄施施然坐在旁边,观察着他的表情。“还好还好。”许涵昌再三确认,最终像是松了口气般握住了那张纸。“你不生气吗?”林师兄诧异地问。许涵昌思索了一下,苦笑着对他说:“师兄,不瞒您说,是有点。但是更多的还是庆幸吧,他每天晚上故意躲着我吃这个药,弄得我天天都担心他的病。抑郁症死亡率可是仅次于癌症啊。”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把纸折好放进口袋:“师兄,以前的事儿您也知道。我被他骗得都习惯了,还真不是太生气。起码现在知道他吃的是淀粉片,也比一直提心吊胆好。”林师兄实在是无话可说,这师弟也实在是有点贱啊。他委婉地劝道:“其实就算是喜欢男人,你这种类型也有很多选择的。”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圈子里你这种类型很受欢迎。”许涵昌脸涨得通红,连连摆手:“我、我可不是,师兄,您别开玩笑。”林师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腿,非常遗憾地看着这个健气阳光的师弟。他从高中出柜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合自己胃口的人。可惜许涵昌确实很特别,所有的撩汉手段或暗示对他都不起作用。他明明都已经跟他亲近到能挖出情史的程度,然而还是晚了一步。“fe”他耸耸肩膀,“你高兴就好。我下午还有手术,先回医院了。”许涵昌知道林师兄是专硕,总是很忙,也不敢留,就跟他告了别。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所谓,他又掏出纸来看了看。桌子上的两杯咖啡散去了热气,表面形成令人倒胃口的脂凝块。“唉。”许涵昌茫然地盯着桌子,他刚才没有撒谎,他是真的没有多生气。发现卓闻一直在吃的药只是没有任何治疗作用的淀粉片之后,他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卓闻没有症状,也没有用药。他以前觉得,卓闻夜里被噩梦惊醒哭泣,情绪敏感反复,这都是一些症状。现在一件件回想过去,他每次有这样的表现,都是为了在自己身上占到便宜。咖啡馆里,他对面坐了一对情侣。看着是在争辩什么的样子,女孩振振有词,男孩一脸宠溺。许涵昌默默地注视着他们出神。他情窦初开的时候,在过岗庄高中当班长,一向大方开朗。唯独不怎么擅长跟女孩子打交道。除了几个班委,他都不太好意思去跟其他女生说话。邻居家虎子哥结婚娶媳妇,大家都往婚车上面喷那种彩带。他也想过自己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想一定要疼她,也想过要把工资都交给那个愿意陪自己吃苦的女孩保管,对她忠诚。但这些都是在没遇到卓闻的时候。他喜欢上了卓闻,他就把这个虚无缥缈的对象应该享受到的一切待遇和真心,百分之百地奉献给了他。如今,许涵昌清醒地意识到。这辈子,他大概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他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个不停,卓闻的名字在上面亮起,又随着熄灭的屏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