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碧空如洗,一片晴朗,阳光落在身上时,他看见严喻站在巷子的尽头。
严喻似乎站在那很久了,一直在等陶琢。看到陶琢便莞尔一笑,向他张开怀抱。
陶琢就在这里醒了,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病房天花板。
台风已然过境,南城被昨夜的狂风暴雨撕扯得一片狼藉,但此刻晴日破云而出,温柔又灿烂,照耀着云下的每一个人。
林思含正坐在病床旁开线上会议,感觉到身旁的动静,把陶琢扶起来。陶琢注意到手上的输液针,视线顺着一路上去,半晌后呆呆地问她:“我怎么啦?”
林思含回答:“你说呢?低血糖,风感,炎症,高烧,然后就昏迷不醒。”
林思含久久地看着他,似有责怪之意,最后装不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琢便笑了:“妈。”
林思含什么都没有问,但陶琢相信她什么都知道,扭头四下看,问:“他呢?”
林思含明知故问:“谁?”
陶琢一笑:“还能有谁。”
林思含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你买饭去了。说你应该会想喝粥,估计很快就回来了吧。”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病房房门被人推开一角,陶琢对上严喻的眼睛。
两人视线相对,却都没有说话。严喻进来把粥放下,支起小桌板,开始慢慢盛粥,林思含便抱着电脑出去,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陶琢偏头看严喻,严喻穿一件黑色衬衫,里面是纯白的T恤,正垂眼给他盛粥,用勺子慢慢搅着放凉。
陶琢就这么安静地看了严喻一会儿,看透窗而来的明媚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然后说:“我要生气了。”
严喻抬起眼皮来看他。
陶琢盯着他,很严肃:“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多喜欢你,不相信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之前还好意思数落我,双标。”
严喻听着他的责骂,保持沉默,最后舀了勺粥,一边喂陶琢一边说:“那怎么办,你罚我吧。”
陶琢说:“那你过来。”
严喻放下勺子,听话地坐到陶琢面前。
忽然被陶琢拽住衬衫衣领,往下用力一拉,唇瓣上猝不及防落下两片温暖又柔软的东西——是陶琢带着笑吻了他一下。
“好啦,”陶琢轻松地说,“这就罚完了,扯平啦。”
仰起脸,埋在严喻肩头蹭了蹭,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才恋恋不舍地坐回去。
严喻垂眼看陶琢双眸,想看穿他内心深处每一道情绪。
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这惩罚太轻了。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又把你弄哭了。
“可那能怎么办呢,”陶琢歪着头,“我总是很轻易就原谅你。”
“罚我喜欢你一辈子吧,”严喻低声说,“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陶琢笑了:“这是惩罚吗?这是奖励吧。”
严喻说:“都行。是奖是惩你说了算。”
陶琢抬头,在微光与清风中与严喻对视,片刻后说:“我好喜欢你,严喻。特别喜欢。……我太喜欢你了严喻。”
严喻轻声答:“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欢你。我爱你。”
俯身撑在床边,再一次低头和陶琢接吻。
这是他们之间最温柔最安静的一个吻,甚至没有舌与齿的交错,只是浅尝辄止地停在唇瓣上,却觉得因此解开了所有心结,听到了对方所有所思所想,感受到了对方身体里最炽烈的情欲与心跳。
于是陶琢想,大概这就是爱吧?是的,爱就是这样的东西。总是把人变得愚蠢又盲目,胆小又贪婪。明明对方已经展现出铺天盖地的浓烈的爱,也依旧不敢相信这样宝贵的东西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所以会迷路,会犯错,会伤害那个同样在意你的人。
但也因此有勇气抛下一切,只为他一人而来。
陶琢仰头,安静地沉浸在这个吻里。风吹掠而过,掀起他们的衣服一角。
过了很久很久吻才结束,严喻稍稍后退,垂眼看着陶琢,指腹擦过他脸颊。
“喜欢你。”严喻又重复一遍,像是怕陶琢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