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程延问,“我又有什么错?”“你亲手拆了我的家庭我有什么错,传宗接代就那么重要吗?!姓程还是姓周有那么重要吗?!”“阿岚又有什么错,当时她那样的身体情况你为什么就不肯……为什么就不肯算了,为什么不肯算了?啊!?”赵云低头低泣。静了良久。“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就别想,谁都别想。”程延说完转身要走。“程延!”他顿了顿,并没有回头去看赵云。赵云颤抖的声音断续传来:“程延,之之……是你儿子啊……”程延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压抑沉重:“是你们要的,我不稀罕。”冷漠吗?冷漠。对这个孩子残忍吗?残忍。可他,所有的温柔和爱都分不出一丝来,他只给的出作为父亲的职责,养大他,别的都不会有。所谓有因必有果,赵云非要这个孩子是因,造成这样结果,她也要担起这个结果。赵云再清楚不过,她还能再有几个五年去养这个孩子,父爱母爱程之之一样都不会有,她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呜咽着捂着脸,泪水打湿了整个手掌。他们程家的条件是比不上周家,可该有的都不差,哪怕后来儿子上了门她也没有怨言,她有什么错,她想要个孙子而已。哪怕愿望落空她也只是……他们的家庭也可以好好的,只是会多一个同父异母小孩,为什么不可以,她有什么错,她有什么错啊。-日光刺眼,窗外树枝摇曳斑驳成影,静谧而美好。周似坐在位置里闭着眼回想起进病房那一刻,看到床上躺着那个小孩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像被突然摁死了一般,滞在原地。年前某次她还在想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该多好,可是这小孩却像只手将她往深渊里狠狠推了一把。周似脱了外套,肘窝里的针孔结了小痂,周围仍泛着青,她只看了眼又把外套穿上。打开手机,似乎掐着点儿,这次程延给她打了电话。周似接通后放在耳边,那头却也意外沉默,她右手抓着笔,漫无目的的再草稿本上乱画,轻喊了声:“爸。”“阿似。”“我在。”似乎也只要那么一声,她什么也不想问了,不想问这个小孩哪来的,不想问他是不是出轨,不想问这小孩是不是造成你们离婚的原因。那头沉默好久,才说:“都是爸的错,让你和妈妈伤心了。”周似突然哽咽了下:“……没有,没有伤心。”“抽血疼不疼?”“也没有。”默了两秒,周似突然说:“爸,等我高考结束把手术做了吧——”“不做。”程延打断她,“程之之跟你没关系,跟妈妈也没关系,医院找的到配型,时间问题而已,阿似听话,别管。”“可是……奶奶求我了,我同意了。”“我不让你做,就是死她也动不到你身上去,她再来找你别理。”“是我找过去的,你不接我电话,我去找你。”“妈妈知道你跟我联系不会开心,所以阿似你听话一点,也……别理爸爸了。”程延站在走廊窗边往下看,声音哑而无奈。“我很快就自由了。”周似急切的说,“等我高考毕业,她不会管我了,要手术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不可以,唯独这件事妈妈绝对不会允许,阿似,这件事别告诉她,自由了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出去玩,不用管奶奶,不用管任何人,爸只想让你高兴点。”“我不会不高兴的……”“爸不高兴。”程延说,“爸不能再对不起妈妈,你站在妈妈的立场想,不能这么自私,懂吗。”“……嗯。”周似知道,知道周胜岚不会同意,她只是想偷偷的帮帮忙而已。-临走前谢江零看周似还是好好的,一个午休回来,他掐着她下颌掰过她看,眉心重重折起:“又他妈哭的稀里哗啦。”周似缩了缩:“没有。”“没有个屁,肿了!”他拿镜子照她,冷嘲,“肿成俩核桃,好看,你觉得呢。”“……夸张形容。”她就眼睛通红,但在谢江零眼里就是稀里哗啦,还是核桃。谢江零拨开她脸:“别过去,看着老子心烦。”“你好别扭。”周似小声说了句。但他听见了,转过来盯着她:“我别哪门子扭?”“你明明想安慰我,之前也是,给我写假条不准我哭,但每次语气都很恶劣,凶巴巴的,不是别扭是什么。”谢江零吞咽了下喉咙,一句话也没说。半响,他才低声说:“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