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机拿起来,程延还在镜头前,没来得及说话程延却叫了她一声。周似不安的嗯了一声。“不能骗妈妈。”他说。他挂断了视频,再也不接了。…当晚程延在医院走廊坐了很久很久。周似房间门打开那一刻,周胜岚出现在镜头里,他时隔五年就见了这么一眼,模糊的一眼,就什么都不敢了。…最难挨的还是周似,那种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的落差感在她心里反复拉锯,让她几乎崩溃。她想去找程延,可是没有机会,她在学校出不去,晚上也出不去,像被千万根线缠捆住,无法挣脱,寸步难行。这种高低间断的情绪差感受最深的便是谢江零,周似情绪很低落,丧到极致,连话都不爱说了,别说学习。所以他又把人弄哭了。谢江零让她复习,她睡觉,三两句话直接把人问哭。她哭着语无伦次的说:“我爸不要我了……他不接了……”谢江零耐着性子问:“那你想干什么,堕落吗?”“我想去医院。”周似说,“找他。”此刻上午第四节课间十分,谢江零忍着脾气出了教室,再回来时抓着一张请假条。“你家长什么名字?”他动了动她脑袋。周似抬头,看清他的动作意识到要干什么后愣住了。“说啊。”他催促道。周似知道他字很好看,苍劲有力,写了假条保安也看不出来是学生写的,只是很意外他突然的行为。“周胜岚,胜利的胜,山风岚。”她说,心脏却是在跳的,她形容不出那种感受,心尖是颤的,也是热的。谢江零捏着笔带着劲儿,写完丢给她:“午休完之前必须回来,你不回来老子冒充老师给你写这个进了德育处你来顶处分。”“好。”周似想也没想,飞快说完拿着跑出教室。吴锦瑟转过来看了眼:“下节课还好不是老李的,不然哪儿兜得住。”谢江零冷着脸低嗤:“兜不住我也给她兜住。”吴锦瑟叹了口气:“似哥这单亲家庭可够复杂的,两个大人磨着小孩,受他妈罪。”…午休结束他们重新回教室时小姑娘已经坐在了位置里,神色不动,仿佛静止。谢江零触她脸:“找到了?”“找到了。”她抬了抬视线说。嗓音哑的只有气声,谢江零听完皱着眉又问:“嗓子怎么了,哭喊了?”“嗯。”他拿她没辙,伸手去:“杯子。”“干什么?”“给你接热水。”“哦。”周似抽给他。他接过慢慢往教室前方绕,拧开盖子清洗了下才开始接水,一半热一半冷。周似远远的看着他,手指捏在手肘上,微微用力,痛意明显,她眉头都没皱一下。谢江零回来把杯子搁她手里:“多喝点。”周似接过来喝了一半,又递回去。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仿佛死寂。谢江零看着她,总觉得人不对劲儿,可下午几节课她又像恢复了往常一样,该学习学习,该问题问题,只是偶尔发呆,静止又木然。观察了几回倒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也没往别的地方想,只当她还是难过。…病房内。赵云守在病床边,门咯吱一声响,来了人。程延从外面走进来,带着的饭盒搁在桌上:“吃饭了。”赵云动了动心神,看着病床上的小孩,半响,下定决心般的站起来抓着程延走了出去。直到出了走廊,到了电梯间才开口说了话:“阿似跟之之配型成功了。”闻言,程延顿了一秒:“什么意思?”“我说,阿似可以给之之骨髓移植。”赵云看着他说。程延几乎骤然冷脸:“什么时候配的?”“昨天中午。”程延猛然慌乱的不知所然,他抱着头压抑急促的呼吸,那一刻所有理智崩塌粉碎。“我让你别打她主意你为什么不听!”“医生都说了在找了你为什么不能等等?!为什么要让她知道为什么?!”“我等不起!”赵云颤抖着,“我只是想马上知道结果,而且移植又没有多大伤害,她是姐姐不应该吗?!”“什么叫不应该我告诉你什么叫不应该!”他朝后指着手,一字一句诛心道,“你不应该这么自私,那个小孩就不应该在,就不应该生下来!”赵云猛然甩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声贯彻在电梯间,她咬牙胸口气的起起伏伏,嘴唇抖的不成样子:“我自什么私?我有什么错,你要结这个婚我也同意了我只是想要个孙子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