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些话从萧送寒嘴里说出来,足以令萧梧叶前所未有的心动。似乎于她而言,兜兜转转,折腾天折腾地,所求,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让一切回归舒适和归属的地方。可送寒的话里似乎漏掉了最重要的东西,萧梧叶抬眸:“那你呢?”萧送寒对上她的眼:“我跟观长老说了,想在这儿应聘一个执事司的主管当当,你觉得怎么样?”“他们会答应你在这里当主管?”水面很静,萧梧叶不信但又透露出几分求知欲。萧送寒转过身,拉着她的双手郑重其事道:“他们答应了。但是有个前提条件,身份必须是家属,舍纳族认可的家属。你,意下如何?”时间之针像在这一刻被拨停。临湖小筑上,萧梧叶的反应侧面印证她听懂了萧送寒的话。一簇光自多年前的少时记忆里启尘,带着悸动、不安和毫无准备的紧张,在被彻底腾空的大脑里左右拉扯。她的眸子清亮潋滟。也许萧梧叶想尽可能地表达自己的理智,所以她竟毫无意识到自己说话磕磕绊绊:“你……代价会不会太大了点……我是说……现在是多事之秋,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任何决定,似乎都不是明智之举。”白龙潭时她还豪言壮志地曾向老天爷宣布他们私奔,现在,刚刚遭受打击的她,顾忌恐怕比昂拉仁错的湖水还深。如果以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董一一之后,她领教到“错误”的代价了。现在她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牺牲,如果她生来孤独、注定孤独,那么就让她孤独好了,和死亡相比,这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不等萧送寒开口,萧梧叶便长叹一口气道:“其实醒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袁宥姗那些疯狂的举动,或许就是针对阴阳师来的,而我,大概是时运不济吧,白竹湾一别,没想到她真就盯上了我。所以你刚才说的没错,我应该留下,也必须留下,团结更多同类力量去作斗争。可你们,与这些事情毫不相干,远离是非或许才是你们应该做的。”“不,我并不是毫不相干的人。”萧梧叶被送寒的语气吓了一跳。也是,差点忘了,他也姓萧,于宙斯集团而言,萧送寒似乎也身处敌方阵营。萧送寒十字扣住她,带着想要靠近却小心翼翼的口吻:“除了是集团利益外,有件事情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你不是一直对你的身世感到好奇么,不是对为什么会卷进他们之间的争斗感到不解么,据我所知,一切成因或许都和二叔有关。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只能隐隐感觉到你的身份的确很特殊,特殊到,是一切的起因,也是一切的答案。而我,你告诉我,我有什么资格、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二叔?”萧送寒进一步抵进,埋头低语:“二叔是后话,我会把一切弄清楚的。现在是我们俩的事:家属的事情你也不必有思想负担,我听田榛说,当年她和孟思岐只是经过了订婚,就被允许留在族内。既然这里是合则留不合则散,你想要改变心意,随时都可以,重要的是我们要扫清阻碍,一起把眼下的事情先解决,不是吗?”听起来是这么个道理。合则留,不合则散。以现在舍纳族的整体状态来看,若待事情解决完毕,他们之中无论谁要离开,应该都不会受到太大阻碍。这也是她一早考虑最多的情况。这么一合计,萧梧叶迷迷糊糊的点下头:也好。舍纳族人丁稀少,所以每逢新人结合、嫁娶生子,全村上下都会当做过年来庆祝。尤其对刚刚经历大劫的部族来说,士气低落,人在低谷,有这么一桩婚事冲喜也的确振奋人心。为尽快地吸收萧送寒这员得力干将入伙,众人联名建议将订婚仪式直接放在第二天。因迁徙匆忙,条件有限,所以一应布置随简。在议事厅前的广场,将主台简单点缀一番,主要仪式流程走一遍,新人互换信物,这就算是自己人了。昂拉仁错幕天席地,除萧梧叶的住所外,只剩观齐云的帷帐稍显大气,所以仪式未开始之前,萧送寒只能暂在长老住所休息。红色新服是顾晓晓几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制式和舍纳族的传统服饰赘规相似,对襟高领,齐腕长袖,乍看纹样绣花简便,但细看关键之处裁剪得当,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衬得萧送寒原本修长的身姿挺拔高大、英武非凡。任飞影叼着一截枯草走进来,左瞅瞅,右瞧瞧,整个试衣流程看下来,竟莫名流露出了几分羡慕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