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闱之后,紧接着是明年的春闱,这当中,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若是高中,或是留京,或是外放为官,她与他总归是要相隔千山万水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都会有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说起来也是奇怪,他即便在玉兰县,就算住在她家隔壁,也没有日日的相见,她却是觉得他就在她身边,心里异常的踏实。可是,现在得知他就要走了,远到京城,心里就揪揪的难受。“那个,我吃好了!我去外面转转!”盈若放下筷子。“我陪着!”左金燕也跟着起身。“去哪里转?”褚兹九一脸的不赞同,“大热天的,街道上晒的很。关键是最近不怎么太平啊!”李光裕道:“吉顺楼的旁边刚开了间首饰铺子,叫瑞丰阁,她们若是在这里觉得闷,不若去那里转转。让惊蛰送她们过去。”沈树鸣也道:“小孩子家家的,别拘束着。尤其是小姑娘,趁着年岁小,正该多玩玩。等着年纪大了,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着,才难受呢!”褚兹九也就只好放人。出得雅间,盈若长长的出了口气。左金燕没话找话的道:“跟一帮大男人坐在一个桌上,我也是觉得压抑的很呢!”盈若嗯了一声,迈步往楼下走。一楼的大堂里吵吵嚷嚷,一片热闹的景象。声势浩大侧耳细听,还能听到“大慈寺”、“求雨”、“安家”等字眼。盈若知道,这是之前她跟安柔琰那场赌的后遗症还没有消除呢!就听一个声音道:“这几天,县城里的气氛愈发的紧张了。你看看,大街上连个乞丐都没有了,更别说混混了。都被县太爷抓到大牢里去了。”“我家东边的邻居,一向奉公守法,偏偏脸上有道狰狞的疤,谁成想,不过是到街上溜达了一圈,就给抓走了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你没听说吗?前几天,有知府家的公子被匪徒袭击了,这是满城的抓匪徒呢!”“哪个知府家的公子?怎么会来咱们玉兰县?”第三个声音问。“你又孤陋寡闻了吧!自打安太傅回来荣养后,咱玉兰县可是成了香饽饽呢!开春的时候,陵山书院招考,那可是热热闹闹了十多天呢!别说有知府家的公子来求学了,就是一品大员甚或公侯府的公子都有慕名前来的呢!”第一个声音道。“我可听说咱们玉兰县出了个神童女娃娃呢!一副《望春湖灯闹图》那可是名动整个陵山书院啊!”第二个声音道。“那可是!”第一个声音又开始炫耀,“那副《望春湖灯闹图》可是连施泓先生都赞不绝口呢!关键是那个女娃娃的算数考试居然得了满分的。陵山书院都没敢收呢!实在是已经教不了人家了……”盈若听这话越说越没谱了,也就迈步跨出了吉顺楼的大门,小声道一句,“言过其实!”“没有啊!”左金燕道,“说的都是事实啊!”盈若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有人揪着不放啊?”左金燕抿嘴笑,“那是因为很多人都因为押错了姑娘而输了大把的银子。”盈若一怔,旋即想起了李光裕说的三月三之前的赌来。一赔一百,甚或一赔一千,那些人得有多看不起女子啊!不过,因此赔掉了屁股,也算是得着教训了。“那他们岂不是恨死我了?”左金燕道:“怎么会?这种事,只能怨自己有眼无珠了。”“不对呀!”盈若拧着个小眉头,站在白花花的阳光里,“无论是我踢中陵山书院的山门,还是让大多数人押错了宝,我们家所住的榆树胡同不都该名声大振甚而引来万人围观的吗?”可是,外面的议论过去了两个多月都不曾停歇,榆树胡同却什么风声都没有,这也太不正常了吧?“这个,小的知道。”走在后面的惊蛰突然道。盈若就扭头看过去。惊蛰往楼上看了一眼,挠挠头,“为了防止万人围观的事情发生,我们爷是让人日夜在胡同外面驱赶了一个月的。”“光裕哥哥他……”盈若咬唇,转身继续往前走,顺脚提着路边的小石子。他在暗中,究竟默默的为她做了多少事情?所以,只要有他在,再大的风也是吹不到她得,最大的雨也是淋不到她的。鼻子发酸,眼泪更是在眼眶中打转。可是,这样子待她好的他,就要走了。他走了,她怎么办?他已经把她供养成了温室中的花朵,没有了他在,就不担心她会经受不住风雨的侵袭而夭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