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谷小将蒋戟小心扶出来上了后面的马车,夏云卿无言的翻身上马,头一个催促马儿前行,一身黑衣显出可怕杀气来。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马车的方向,心里正念叨叛徒,司空琅翻身上马挡住了他的视线,环手揽住他一边牵着马缰驾了一声。这样亲昵的坐法让铁牢浑身像爬满了蚂蚁一样难受,他将嫌恶沉进眼底,转头面无表情看向前面的大路。不管怎么说,混入这群人的计划算是成功了。
……
苍乔与真正的华雀在石洞里呆了一整天,第二日便有人来押了他们进了洞外一辆马车里。
两人依然被捆着手脚,苍乔贴在马车窗口,就听外面人道:“大人留了暗号,我们一路尾随就好,但不能被发现了。”
另外的人应了声是,随后马车开始缓缓前行。
华雀因为被剥了外套一直只穿着里衣,石洞里阴冷潮湿,此时打了个喷嚏。苍乔眼睛一转,冲着外面道:“喂!拿点衣服来啊,我同伴要是感冒发烧,我可不饶你们!”
白衣人在外面道:“呵,阶下囚还有脸说不饶了我们?”
苍乔道:“你们主子还没说杀我呢!我可有很大的用处,你们若是不好好伺候着,我一个不高兴了,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外面白衣人有些怒,还想再说,却被另一人拉住。
“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那人道:“大人说了,夏苍乔狡猾的很,最好别和他说话。”
苍乔听见外面人说话,低低切了一声。华雀又打了个喷嚏,无奈道:“这下没招了吧?”
苍乔笑眯眯,“一计不成还有二计、三计。”说着,他脸色严肃起来,“我们得想办法尽早逃出去,你也不想八皇子出事吧?”
一句话说中华雀的心事。他虽一直不怎么吭声,看起来也没有惊慌之感,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在风月场所里什么事都见识过了,训练出了一身处变不惊的性格。久而久之,即便他的内心惊讶再大,面上却也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苍乔靠在马车边上,身子跟随着起伏的马车颠来颠去,他闭上眼睛,努力思考着如何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华雀却突然开口了,“也许,我有个办法。”
……
接连的赶路让众人都疲惫不堪。夏云卿依然是面无表情,眼底带着仿佛雪山山巅终年不化的冰雪。这样的气氛让众人一路都没有怎么交谈,司空琅和铁牢还好,重伤的蒋戟伤口却开始恶化,从两天前开始便高烧不退,迷迷糊糊起来。
谷小心里着急,却也知道无可奈何。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一路穿梭在山林小道中,也没上过官道走过大路。
虽中途在小村里买过一些药品,但无奈并不起什么大作用。蒋戟一路硬撑着,也没说过不适,众人便误会他真的没事,直到他开始昏迷,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一日,几人为了给蒋戟看病,终于是进了一座大镇。他们走小路已经绕过了柳家镇,此时距离庆霞城约摸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了。这镇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莱镇,谐音“来”,意味着欢迎各地的人来这里。
距离庆霞城越近,周围的村镇多起来并呈现出一幅繁荣热闹的景象。
往来的商人也多起来,在莱镇随时能看到赶着马匹大车,穿着富态的商人队伍。
夏云卿等人在一家客栈前停了下来,华雀借口入厕,顺便去留了暗号。蒋戟已动弹不得,夏云卿和司空琅合力将他搬上了客房,谷小已出门寻大夫去了。
他们住的临街的客房,窗户打开外面的喧哗声不绝于耳。热闹的气息冲淡了夏云卿身上的肃杀之气,司空琅将蒋戟放好,抬头抹了把汗道:“你也别太着急了,夏苍乔那么机灵想必不会出什么事的。”
夏云卿没回答,他又何尝不是无数次这样的安慰过自己呢?可分离的时间越久,他就越不安,如今夜里几乎无法入睡,每次睡着只会从一个又一个的噩梦中惊醒。
司空琅看他那样子,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他和蒋戟其实一开始就觉得这两人不是普通的兄弟关系,夏云卿对苍乔的爱护有些过度,而苍乔对夏云卿的依赖也有些不同寻常。
他们默契十足,就仿佛心意相通的……
爱侣两个字在司空琅的脑袋一闪而过。司空琅甩甩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他们可是亲兄弟啊,也许只是比寻常兄弟感情好了一些而已。
当天下午,就有大夫来为蒋戟诊治。不悦的话说了一堆,无非是拖延太久,伤得这么重却不重视等等。不过好在还没威胁到性命,也亏了蒋戟内力不差,一直在用内力调养。大夫开了一大堆的中药,又包了好些外敷的药草。最后嘱咐众人,短时间内不能移动蒋戟,要让他躺着好好休息。
夏云卿当即便做出了决定,“你们留在这里,等今晚过了,我一个人去雪融山。”
“不行!”司空琅竖眉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况且那还是寒月宫的地盘,我跟你一起!”
夏云卿皱眉,“八皇子,你的安危更重要。如何能与我一起涉险?”
司空琅攀住他肩膀,“是兄弟就别说这么见外的话!”
夏云卿不如苍乔那么会说话,张了张口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司空琅转头又看华雀。
“你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不行!”这回铁牢不干了。不过废话,他当然不能同意的!
华雀会这么激动尚是第一次。司空琅有些诧异地看他,“你去了能有何用?到时候还得我分心照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