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蓝眼的男人摊摊手,不回答,说起了别的事:“老实说,你的存在让我开始反思自己了。”“一些几乎没考虑过的事情,和一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像是想到了好笑的事,他低低的笑了起来,笑的肩膀微微抖动。将咒术界所有术师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是一位非术师。寂静的图书馆内,一时只有他的低笑声回荡。江户川乱步看着他笑,表情无趣,拉长了语调打断眼前的男人:“五条先—生—,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出去做你该做的事吧。”五条悟摆了摆手,抬起头来,嘴角还带着坦然的畅快笑意,“江户川桑,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这是五条悟第一次向一个非术师叫‘桑’。江户川乱步挑眉,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短音,意思是‘问’。“为什么放我出来,直接统治咒术界不是更好?”话是这么说,五条悟却已经隐约猜到了眼前少年的回答。“‘平衡’”江户川乱步像是在说再自然不过的万物规律,他的表情认真,也不再刻意拉长音调。“‘唯有平衡,方得长存’”和五条悟心中的回答一模一样。于是他故作遗憾地耸了耸肩,说着不知是真心还是玩笑的感叹:“横滨校,有点病态啊。”病态地追求‘平衡’。眼前的人是封印自己的推手之一,却也是释放自己的‘救命恩人’。五条悟恢复往日不正经的样子,姿态随意地向前迈步,“总之,感谢横滨校的搭救。”“就算是感谢你们的回报吧。”在图书馆的门口,身着东京校教师制服的白发男人侧过头,嘴角带着张扬的笑意。“这次,就顺着你们的剧本来好了。”‘最强’脸上的笑意不似伪装,像是发自真心的畅快,让被他注视的侦探装少年一愣,露出怪异的表情。虽然被算计了,五条悟却好像完全不生气,甚至心情很好。天生目夺在心里感叹:“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啊。”和禅院家比起来。不过他到底注没注意到自己特意放的道具?中岛敦看了眼手上已经消失痕迹的伤口和地面摊开的白色书页。算了,无所谓了,有备无患。目送着五条悟走出图书馆,一直到他走出挺远,还以为自己这场戏杀青了的天生目夺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告诉五条悟离开横滨校的办法。……于是中岛敦慌慌张张地赶出去,叫住往外走的五条悟,“五条老师!!”“嗯?”听到有人叫自己,五条悟回过头,随手冲他挥了挥,“怎么啦?要跟我一起去东京校吗?”白发少年从自己的胸口解下胸针,坦桑石反射出一瞬淡蓝的流光,“这个,给您。”“您拿着这个,闭上眼默数一百个数,就可以出校了。”五条悟接过胸针,对准了阳光,“哇,近看也很好看嘛。”“谢了。”他放下胸针,笑嘻嘻地补充:“不过其实我可以瞬移出去的。”“……?”中岛敦怔愣。“可以喔。我之前就是这么出去的,横滨校的‘帐’根本拦不住我。”五条悟摊手。中岛敦表情空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半空中的小机器人。“不是说……谁都……进不来?”“……”小机器人沉默。所幸五条悟在得知横滨校校址后不久就被封印了。否则偌大的校园里,哪怕有五百米自动提醒,也根本不管事。说不定等五条悟把校园转了八百遍,连尚在装修中的空白区域都看过了,他才能在构架度掉光的提醒中发现。天生目夺在心里谴责地对小机器人指指点点。小机器人沉默了半晌,“抱歉,我现在就开始检查。”“话说,敦君。”五条悟随手抛着手中的宝石胸针,姿态自然,像是只是随口一提,“开心吗?”“开心……?”中岛敦一愣,“指什么?”“啊,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在横滨校生活开不开心?”那你应该问顺平……不过虽然是莫名其妙的问题,中岛敦依旧认真以待,表情渐渐带了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呢……”你问建校人这个问题我当然要说自己的学校好了。“虽然在横滨校经历了很多事……也遇见了很多无法理解、和自己观念相悖的事情。”白发的少年微垂下头,像是有些怀念,嘴角下意识带上了微笑,“但是当初,太宰前辈捡到我,带我回横滨校,告诉我‘从今天起,我就是横滨校的一员’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开心。”“进入学校后,遇见了镜花,中原前辈,乱步前辈……啊,还有顺平他们。虽然前辈们有时会很严格,但大部分时间都被他们关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