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与裴宁坐下,俩人服了丹药,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可这会儿林白心中却没半点松懈,吉凶之感不消,反愈加强烈。
祸福相依,两者都指向两三里外的那龟壳虚影处。
只是方才掉落时着实慌乱,仅仅瞥了眼龟壳虚影,却不知下方有什么。
不过这会儿也不见异常,况且还都带着伤,只能先行静修恢复。
诸人也都是一般心思,各自吞服丹药,养伤疗毒。
此番先攻青蛇,又有山崩之祸,是故个个伤重,灵力干涸不说,肌骨受创,脏腑也各有损伤。
不过大家伙儿都是经过许多风雨的金丹,骨肉外伤算不得什么,脏腑碎裂也尽可疗养,可蛇毒早就侵入肌理,丹药已不见多少功效,只能堪堪止住内侵。
林白伤势并不算重,有混元之躯保驾护航,内外伤势不多时便好了大半,只是蛇毒难去,不过五行之气运转,倒是在慢慢消磨蛇毒。
过了半日,林白睁开了眼,便见诸人还在静修,唯独应彩蝶没事人一样,只坐在木贞身边,好似生怕木贞赖账。
而其余人等,除却虞百里受蛇毒侵染最轻,在远处不吭声外,其余人面上皆有淡淡红黄之色,又似挂了一层薄冰。
“你好了?”应彩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林白,说道:“转轮道友,没看出来,你竟是最有本领的。”
“不及应师姐神通玄妙。”林白道。
“唉,我只不过是没奈何的保命之法。”应彩蝶叹气,显然破茧成蝶跟木妖的金蝉脱壳一般,都是不能轻易来用的救命之法。
林白也不知怎么劝,只能不语,起身去看何问药伤势。
“你看,你为护裴宁,受伤那么多,可至少你俩是生死托付的真道侣,你死了她也愿意为你死。”乌木谦也不知怎么了,竟十分感伤,他握着何问药的手,叹气不停,“可我这兄弟呢?他本就不擅争斗,可为了你和鹿仙子,一个劲儿的冲在前面!他可跟我说说,他鞍前马后伺候鹿仙子几十年,手都没碰过一下……”“唉。”林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乌木兄,转轮兄,你们不懂……”何问药已苏醒过来,面上红黄之色稍减,身上伤口也大都合上了,虽还虚弱的很,可还是睁开眼,认真道:“转轮兄,人世间情这个东西,须强求不得。你能遇到裴宁,跟她起于微末,那已是福分,后又结成道侣,自然是天大的福分。我却不同,这一生中,我已看过仙子许多眼,跟她说过许多话。她骂过我,打过我,骑过我,用剑刺过我,那便是说她心中有了我这个人,这岂非也是天大的福份?”
林白和乌木谦闻言,两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好好!”远处的虞百里忽的抚掌赞叹,道:“药兄说的极对!仙子若对我不理不睬,只当世上没我这个人,这滋味就不好受。我宁可她打我骂我,用刀子杀我。只要我没给她杀死,也就是了。”
说着话,虞百里还看着鹿轻音。
何问药对虞百里也不生气,却还是摇头道:“就给她杀了,也很好啊。她杀了你,心里不免有点抱歉,午夜安坐静修,说不定会梦见你;日间行走游历,偶然也会想到你。这岂不是胜于心里从来没你这个人吗?她即便再想着林转轮,也总会不时的想起你,不是么?”
虞百里听了这话,诧异之极的看了眼林白,又看向裴宁,最后看向鹿轻音,他使劲儿摇头,道:“药兄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可若是我看上的女子,定然不许他人染指的!否则……呵呵。”
“虞道友,你这话可不大对了。”何问药竟十分认真,“你若欢喜一个女子,那是要让她心里高兴,为的是她,不是为你自己。她心中念着林转轮,你就该想法子助她完成心愿,结成好事。倘若有人要害林转轮,你为了仙子开心,也该全力援护林转轮,纵然送了自己性命,那也算不得什么。”
这下不仅林白和乌木谦说不出话,连虞百里都愣住了,三人相顾骇然,只觉荒唐之极。
木贞、裴宁和鹿轻音都没出声,倒是应彩蝶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皱眉喝骂道:“我辈修行问道,求的是逍遥自在得解脱!怎的你却修成狗了?比狗都忠!比狗都会吃屎!”
她使劲儿的挠着头,气的原地跺脚转圈圈,“虞百里临阵脱逃,江铁锁以邻为壑,还有你……早知道来这里的是你们这种人,就算木贞说破嘴我也绝不来!我真傻!真的!”
这话一说,诸人也没了再扯的兴致,何问药也不辩解,个个闭目静养。
又过了半日,大家伙儿也算勉强养好了内外伤势,虽蛇毒还未尽去,可到底压制住了。
那伤势最重的何问药竟也恢复的不差,他本就擅疗养医病,这会儿竟比乌木谦恢复的还好。
“先前是我不对,我向诸位道友认错。”虞百里也不傻,俯身下拜,又道:“那龟壳虚影之下另有乾坤,我愿为前驱!”
“那就请吧。”木贞等一行人经了患难,自然是足以信任的。她知道虞百里再难兴起风浪,反正林转轮一人就能解决他,更别提还有自己和裴宁,以及不知深浅的鹿轻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