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留下的,却还要因那出“私事”为她打工效力,直到袁绍数完这还债米粮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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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邺城的百姓早在此前都城封锁之时就已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生怕即将到来的战祸会将他们也给卷进去。
当听闻大雍兵马到底有多少之数的时候,他们更是早已做好了要被调拨入守城队伍之中的准备。
战事无情乃是常态,大概他们是难以存活了。
然而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大雍军队攻破城关的速度会有如此之快,根本没有给邺城守军以增兵扩张的机会。当他们一个个瑟缩在屋中生怕迎来灭顶之灾的时候,却又从这些入主此地的兵卒这里得到了一个令他们异常宽心的消息——
军马入城,不得有冒犯城中民众之举,违者以军令论处。
在袁绍这些躲藏入街巷之中的“叛军”被擒获之后,他们更是获得了一份暂时的宁静。
但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他们会在三日后听到这样的消息。
当街巷之间的铜锣响起之时,他们便听闻,这邺城朝廷的皇帝,因其并非循礼法而立,又未有治民之能,由大雍陛下议定,将其当众出斩,以示天下再不分二朝,唯有大雍才是这正统国号。
处死前朝天子之事,对于这些邺城百姓来说,简直是头一次听到的奇闻异事!
但显然还不只是如此。
这邺城之中原本发号施令的大将军被困于囚牢之中,每日除却两餐饭食和入睡之外,将以数米为业,以示粒粒辛苦,入库不易。
而这冀青二州地界上的世家子弟连带着汝南袁氏族人,将于刘辩被处斩之地,为期一月,接受二州百姓指证控诉或是求情得免。
若行事无端,便将其压赴刑台处死,步上刘辩的后尘,去与那位伪朝天子作伴。
而若是其确有其才,便先为大雍军屯劳工三年,以赎其罪责。
“以此法行事,总会有人介于当杀与不当杀之间,就此蒙混过关的吧?”郭嘉望着远处的这片人群簇拥而来的情形,不由摸了摸下巴感慨道。
乔琰负手而立,也正看向那个方向,回道:“水至清则无鱼,这也无妨。就算真是如你所说的蒙混过关,在经由军屯三年的打磨中,也该是另外一番面貌了。何况——”
“三年的时间,已足够让他们在重新走回外界的时候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局之中,他们但凡有一点落后,便会彻底掉队。而这天下之间的聪明人,也并不只是会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之中被挖掘出来的。”
郭嘉颔首:“这话说得倒是也对,那么我便提前恭喜于陛下了。”
三年之后的沮授审配之流到底能否成为乔琰的下属,在此刻大雍的人才济济之中并不那么重要,可以预见到的是,河北地界上的势力,将遭遇一场暴风雨一般的大洗牌了。
而在这番风浪中处在弱势的河北世家,为了能减轻还粮的压力,必须紧随着乔琰的脚步,成为她麾下的可用之才。
偏偏,这无论是协助于袁绍还债还是依照乔琰旧例行事,都是出自他们自己人之口。
多么荒唐可笑!
但或许,眼前场景里更为可笑的,是刘辩被推上刑台之时,已然是一副半疯半癫的状态。
他好像还沉浸在自己尤为天子的梦境之中,在看到台下前来围观的好事之人时,还以为那些是听从他号令的下属,竟身着囚衣朝着他们做出了个平身的举动。
但很快,他就被押解他的士卒给扣押回到了他该当去的刑台之上,被牢牢地捆缚在了那里。
对他的身不由己,乔琰或许有过几分同情,可惜,他和刘协刘虞不同。
若是让他活着,迟早要惹出麻烦来的。
更不必说,比起刘辩,更值得同情的,显然是那些直到此刻也不知天地几何的黔首。
午时的日光已在此时以一种异常灼灼的姿态,映照在了这片邺城的土地上。
当刀斧落下的那一刻,郭嘉听到乔琰用一句话作为了对刘辩之死的总结——
“这是大汉彻底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