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袁绍呢?
这家伙的心志或许是被打击得惨不忍睹,却还重新将其拼拼凑凑,以至于在此时拿出了意图绝地反击的底气。
董卓都没对跟随自己多年的西凉部将做出什么斩尽杀绝的举动,袁绍倒是果断得很,直接拿了郭图逢纪开刀。
照这个对比来看,袁绍能活得比董卓更久也实在是很应当的。
不过这么一来,再去掉暂时被形同软禁的荀谌,袁绍的谋士也就只剩了沮授审配辛评三人,叫得上名号的将领也就只剩了高干高览蒋奇三人。
“四面漏风的地盘,下属背叛的处境……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还能拿出的花招,也不过只剩下了那么一两个而已啊。”
可袁绍又不是连天象都钟爱的刘秀!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有这等气运!
当六月的尾声在辛评和贾诩在青州的交手中过去后,七月的时间也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流逝。
七月的中旬,关中守军都接到了一条指令——
每五人之中选拔出一人,择优录取,于长安城南点兵!
几乎不需要在这条指令之中做出什么更多的解释,听到这条消息的人都不难猜到,这正是要选出随同天子御驾亲征的队伍!
此时已是秋收之前最后的等待,这些参与到军屯耕作之中的士卒本也回到了演兵的状态,此刻正在蓄势待发之时,忽然闻听这样的一条消息,顿时以最快的速度投身到了选拔之中。
自建安元年开始的长安盛景尽出自于当今陛下之手,关中守军之中又不乏随同她自凉州入关中,甚至是随同她参与到汉中之战的,怎么会甘愿错过这场平定天下的最终一战中。
但兵力的限制切实存在,五日之后抵达长安城南点兵台下的,只有其中五分之一的幸运儿。
并州方向太行山脉两条重要隘口的截道、益州平定南蛮势力的行动顺利,以及荆州地界上的战局和缓,让这三州之地都省出了不少甲胄,早在七月之初就已陆续被送到了关中。并州北部的铁矿矿脉和制作战甲的工坊也将剩余的存货都给一并送了过来。
于是当乔琰并未身着龙袍而是穿着战甲登上这点兵台的时候,朝着台下看去,正见这下方的数千士卒尽着精良铁甲,在这升腾而起的日光之下,宛然一派甲光向日金鳞开的宏大景象。
这与她在登基典礼之上手捧玉玺朝着下方黔首看去之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在下方的军容肃穆无声之中,潜藏着的是一份直逼长空而去的锐利战意。
虽不是彼时拥趸登基的热切,却也自有一派以另一种形式呈现的心血沸腾。
她几乎是难以遏制地去想这样的一个问题,上一次她以这等方式点齐兵将行将出兵是什么时候了?
以这等高台点兵的方式,甚至可能要追溯到那场北击鲜卑,兵出白道川的战事。
不过现在,她已不是那生死尚不由人的并州牧,而是这天下仅存二州未得的霸主!
当她手持那把跟随她多年的两截三驳枪登台而望的那一刻,下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已加诸于她的身上。
更随着一声昭示信号的鼓声,这些执戈而立的士卒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喝之声。
那正是对她的响应和敬重。
而当她手中长枪举起的那一刻,这有若雷动的声响又忽而归于沉寂。
没有人在此刻发出任何一点多余的声音。
只因他们能出现在此地就已是一种有别于旁人的殊荣,便绝不甘愿将其拱手让人。
若在这出点兵之中都已不能听从陛下的号令,那么谁能保证,在他们即将开拔的作战之中,他们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在这片旷野之间,夏日的热浪自甲兵之间穿行,都好像被凝固在了当场,被冻结在了这片兵戈林立之地。
也不知道是因为乔琰的声音当真有此等穿透之力,还是因为他们此刻的屏气凝神让他们有了这样的心理作用,他们好像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紧随着乔琰手中长枪枪杆着地之声响起。
“诸位均为关中精锐,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正当随朕东征,平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