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那你真矛盾啊,随便掛在门外又宝贝着不让人碰,嘖,闻所未闻。」楚元燁一个人念叨着,见她还是不说话,便继续道,「那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凌兰,味道太冷了,不如我上回送你的桃花好闻,你应该还留着吧?」
「凌兰挺好的。」姜瑜拂落了发间的花瓣,忽然淡淡道,「但我不会喜欢它,那个香包,也不是我的。」
楚元燁扬起眉,神色几分意外,「不是你的?难道是有人送的,你没收?」
姜瑜不置可否地一笑,将手里那朵凌兰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旁的草地上,抬眼看向天空。
楚元燁沉默良久,悠悠笑了下:「不管送你香包的人是谁,他有点心思啊。你听过凌兰的故事吗?」
听他这么说,姜瑜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了过来,「没有。」
「那我告诉你吧。」楚元燁瞇起眼拉着长音笑道,「当作姜姑娘赏脸陪我踏青的报酬。」
「……」
少年不理会她的无奈,只是无声闭上眼睛,慢条斯理开始了他的故事。
「凌兰啊,是一种很古老的花种,当青岳出现文字记载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相传在较早以前,它有一个旧的名字,叫红凌花,整个青岳南北遍地都有树种,四季常盛,只不过和现在不大一样,它的花瓣是淡红色的。」
「因为花开时甚美,很多家门大户的院里几乎都种了一株红凌花,尤其特别受到姑娘家的欢迎。」
「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好看而已,站在树下轻轻晃一晃树干,就能下起一场极美的花雨,洒满全身,香气还能安神,总之是个好东西。」
楚元燁说到这里,莫名顿了顿,眼眸微睁。
「可是后来,因为红凌花,中原出了一件大事。」
「当时絮云宫的宫主,是一名女子,名为青兰,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不顾宗门反对,也不采天下议论,坚定地和那个人结为了夫妻。」
听到这里,姜瑜不由插了句话:「什么叫做不该爱的人?」
楚元燁叹了口气,淡淡道:「因为那个少年是妖,红凌花妖。」
姜瑜一愣,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因此这桩婚事,注定不会被世人所接受,毕竟妖就是人人喊打,天生该死的存在,儘管他们已经逃到了青岳最偏僻的东北雪山上,打算自此隐居,不再过问世事,可絮云宫还是觉得丢人。」
「那一年大寒,絮云宫的人上了山,在青兰的面前将那隻红凌花妖,斩成了整整十三段。」
「青兰一怒之下,像是疯了一样,杀尽那些絮云宫长老和门徒,尸块和血水染红了整片雪地。她将这些鲜血断肢,埋在了院中那株渐渐发白、枯萎的红凌花树之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重新赋予它生命,将它重新染红,却还是不得其果。」
「所以,青兰最终选择献祭自己的性命,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浇灌那株红凌,虽然无法让它重新生出最艷红的花朵,但仍成功留下了它的性命。」
「就这样,在尸山血海之中,青兰永远长眠在了那株她最爱的红凌花树下,雪染白首,永不分离。」
楚元燁顿了顿,目光不觉染上几分难以言喻的自嘲,轻轻叹了口气。
「那一日,除了东北面的极寒之地留下了满树花白的红凌,全青岳的红凌花在一夜之间尽数枯萎,再也养不活任何一株。后来青兰的兄长听闻妹妹和红凌花妖的死讯,大悲,为了纪念二人,他给那些白了头的红凌改了一个新的名字,就叫凌兰。」
「随着时间的流逝,凌兰就渐渐成为了男女定情的象徵,代表了至死不悔的爱。」终于说完最后一个字,楚元燁侧头看向一旁出神的姜瑜,浅笑了下,「姜瑜,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少女回过神,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还有些不安,呼吸莫名发紧。
「我不明白。」她低声道,「为什么爱一个人,就必须要为他去死。」
楚元燁难得没有胡言乱语,反倒认真无比,嗓音低沉而坚定:「不是必须,是愿意。」
「可我不愿意。」压着少年的话,姜瑜的语调忽然有些急促,音量也微微扬起,定定地又说了一遍,「我,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