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风落在她肩上,又被人拢紧,听到他像从前一般与自己讲贴心话,萧烟阁思绪复杂。
记忆里的裴琮强势又阴晴不定,她一时有些转变不过来,没注意到裴云栈那勉力也止不住颤抖的手。
“哪有人昭狱关十天的,我俩该偷着乐了。”
可普天之下,前朝过往,也没有任何一个皇子,因为得罪皇后而被下昭狱。
他还是当朝唯一一个成婚分府了,也没封王的皇子。
不过在那些世家看来,与她萧家这没什么底蕴的武官之家,倒也相配。
“是我拖累你。”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
“以后不会了。”
裴云栈面色渐冷,没了刚才在屋内的温和从容,他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此刻神情坚定,如同立誓:“我不会再让你踏足那里。”
萧烟阁指尖微微蜷缩,被他抓住包在手心里。
这话她前世也听过,是第二次他背着自己出昭狱。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裴琮哭,她刚处理完伤口,跟死尸一般躺在旁边,无论裴琮说什么她也不应。
裴琮惯来装得深沉,凡事探不到他心中所想。
可那天晚上,他抱着她哭得像个孩童。
她缓过神来,瞧着裴云栈认真道:“生死之外无大事。裴琮,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既是家人,为何会讲拖累,若不是家人自然也不会有拖累的机会。”
即是一家人,荣辱得失皆与共。
若不为一家人,你便也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日日缠绕在梦魇里的画面,与萧烟阁此时的话重叠,裴云栈目光不禁流露出悲痛。
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知道家人是阿烟最看重的,这里面曾经也包括自己。
裴云栈下颚一紧,垂下眸子,顺着动作牵她上马车,良久才淡淡嗯了一声。
这话里隐喻太多,萧烟阁自当他听不懂,暗骂自己还是性子太急,以裴云栈那样多疑的性格,自己说这些平白遭他猜疑。
两人如今是最好的时候,那样的甜蜜她如今装不出来,却也不能行为举止过分相悖。
她不断告诉自己,裴云栈如今还什么都未做,有罪的那个还未曾是他。
只是她能做到的,也只有不迁怒罢了。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一时无话。
她上了马车便闭上眼假寐,自然也就没看见裴云栈那通红湿润的眼。
马车才停她便睁眼,眸子一片清明,不知为何,裴云栈竟也没粘着她坐,独自抱臂靠在马车另一册角落。
她很久没这样安静地看他,遂也没动,只是等了会她便觉得不对劲。
裴琮与她一样是习武之人,身旁有些动静便会立刻警觉,自己盯着他瞧了这么久……
“裴琮。”
她轻声唤他,裴云栈面容青白,在细微发着冷颤,萧烟阁伸手摸他脖子,温度低得惊人。
为何这次这么早就发作了?
日头还未落下来啊。
“到府上了,你醒醒。”
“裴琮?”
萧烟阁假模假样唤了他两下,见他依旧不动,皱眉轻嘶了声。
“那我背你了哦。”
他依旧昏着,萧烟阁顿时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