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大步下楼朗声道:“哪路的兄弟,在下楚耀南,秦府的少爷。”
“秦府的少爷你姓楚?”歪带帽子的大兵用枪顶顶帽檐奚落道,侧头打量楚耀南。
“姓楚我也是这府里的少爷呀。哪路的兄弟呀?可知道何总理身边的警备旅旅长张继组长官才从这里离去不久?胡副司令长官还请我一道去欧洲呢。”楚耀南高傲道。
为首的一位排长上前立正说:“贵府上的秦溶先生是哪一位?他犯了命案了,杀了日本人。”
楚耀南大惊,却只皱眉,随即笑道:“家有喜事,近些日舍弟都不曾出门,如何去杀日本人?”
心里暗想,自己对日本人恨得牙根儿痒痒,怎么秦溶去杀小日本啦?
“不会错的,友仁实业公司门口,一群人群殴日本浪人,致使三死两伤,还弃尸江里,日本人不依不饶,事情闹大了。我们司令吩咐抓凶手去提审。”
“谁敢!”秦老大声如洪钟般在楼上喊一声,“有我在,休想带走我儿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是哪路的人马?十九路军的,一二一旅?你们肖旅长还是我蓝帮弟子,都不说你们肖旅长,就是你们那何司令昔日也曾是我蓝帮弟子。去,让你们肖旅长来见我。”
一群大兵灰溜溜地离去,楚耀南回头望秦溶,奇怪地问:“好端端的,你怎么去招惹日本人了?”
秦溶迷惑道:“我是打了那几个在我大哥门口闹事的酒鬼浪人,可是他们没死呀。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活蹦的。”
秦老大皱起眉头,带了秦溶和楚耀南去书房,喊来费师爷,如临大敌般询问秦溶事情的前因后果。
“爹,我派人去查查吧。看看后面有什么名堂。”楚耀南说。
“耀南,你去给你二叔打个电话,让秦溶现在就走,去你二叔那里去避避风头。”秦老大吩咐。
“凭什么我走?我又没打死那几个醉鬼。他们自己在友仁实业门口闹事,是居民百姓和工友们看不过轰赶他们走的。”秦溶痛恨道,“说不定是他们自己醉酒掉去江里淹死的,还赖旁人。”
楚耀南深吸一口气说:“阿溶,你出去避避吧。日本人若是捣鬼,怕是有备而来,或许还是为了害你,报一箭之仇。”
“耀南说得对。”秦老大赞成。
“可是,眼见就要过大年了。”费师爷叹气道。
“不好!我大哥那边一定遇到了麻烦。”秦溶警觉道,事发地点在友仁实业,大哥能逃脱干系吗?
楚耀南出去打电话,再回来时脸色难看,紧张道:“爹,事情闹大了。听说是友仁实业的工人护卫队打死几名日本浪人,日本人不依不饶,昨晚日侨青年同志会的一伙暴徒放火烧了友仁实业、三友实业社,还砍死砍伤前来劝阻的巡警。今天早晨,日方已经同我们交涉,要求交出凶手,就这么顺藤摸瓜查到二弟了。”
楚耀南看一眼秦溶说:“阴谋,彻头彻尾的阴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都没见到尸体,就要我们交出凶手。”
“我大哥怎样了?我要去友仁实业看看。”秦溶一听说友仁实业被烧,如一头愤怒的小豹子狂躁起来。
“你老实些!”秦老大怒喝着,“再不听话吊起你来打‘吊鸭子’,让你四处惹事生非!”
秦溶粗重地呼吸,觉得伤口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大哥如今在哪里,现状如何了。
“阿溶,放心,我打听了,蒋涛平安,就是他的公司被烧没了,心情很坏。他回青道堂去住了。”楚耀南宽慰道:“倒是阿溶你,日本人阴险卑鄙,无所不用其极,如果他们强势一定要找替罪羊息事宁人,怕是上面一定会牺牲你的。”楚耀南推测说。
“不会,不会,老何能让他小日本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了去?”秦老大啐一口骂。
楚耀南笑了,轻声反问:“爹呀,那东三省呢?我胡老叔呢?比起定江,前车之鉴呀。”
秦溶这才明白,停止了暴躁,他总算明白那醉鬼为什么平白的在友仁实业门口撒野闹事,在那一条街上放火打砸,他们就是要惹怒国人动手,好找个借口。卑鄙,太卑鄙了,去年柳条湖日本人自己挖开的那段铁路,扔了两具尸体诬赖是中国人破坏铁路,那低劣的手段如出一辙。他义愤填膺,气得跺脚,就像家门口出现几个无奈,撒泼打滚,你却对他无可奈何。
秦溶坚持要去找蒋涛,楚耀南喝止他说:“你不要意气用事,你去避避风头,我去看看蒋涛,也问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如今是救何总理的功臣,他们那边不会为难你。反是定江,怕日本人布下天罗地网不会放过你。”
“不是蓝帮在定江地头跺一脚都要颤三颤吗?怎么如此怕日本人了?”秦溶不服,却拧不过父亲,在四大金刚保护下直奔江边渡轮。
从戎
船行如飞,一路直奔入海口。
秦溶回首看定江两岸的霓虹灯影,心里一阵凄然。背井离乡的哀楚从未曾有,只是如此走得令他觉得窝心狼狈。
他在舱里,随便拾起一张报纸看,上面赫然的字样,日本政府通牒,要求定江市长严惩元凶,否则将有非常行动。
心里一阵愤慨,分明是见不得人的卑鄙阴谋,还恬不知耻要严惩元凶。而他这“元凶”正仓皇出逃,他倏然起身就奔去寻阿彪,想掉头回定江,难道天下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吗?躲去二叔那里可能躲一世?
“看,前面有艘军舰!”阿彪惊叫着,楚耀南不放心秦溶,派阿彪沿路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