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春宝儿要骑-毛-驴!”春宝儿认真地一字一顿道。红扑扑的小脸儿,笑眯眯的眼,不知谁给做了件兜兜罩衫,显得孩子格外的可爱。楚耀南想,只有孩子穿上娃娃的衣服,享受他应有的快乐,才是种幸福,但是他记不清自己的童年如何的过来,似乎学礼仪、读书、弹琴,父亲为他安排好每天的生活。父亲没怎么读过书,生怕人笑话他大老粗,富甲一方威名远播了,却总觉得那些上流社会的人看不起他这个白手起家的黑老大,似乎儿子是他唯一的期望。楚耀南心头酸酸的,看着春宝儿的小脸儿同秦老大在蹭腻,那幅天伦之乐的情景,令他心酸。忽然他想,父亲怎么舍得杀春宝儿呢?可是父亲也总不该舍得杀掉他吧,那难道是……
“春宝儿,快回去,别烦爷爷!”楚耀南匆忙轰着春宝儿退下,秦老大却抱住春宝儿原地转圈说:“今儿爷爷就陪我们春宝儿来玩骑大马好不好?不玩骑毛驴了。你小叔叔给你当大马骑,他跑得可快了。爷爷替春宝儿执鞭赶马,好不好?”
“好呀好呀!”春宝儿拍着巴掌高兴道。
楚耀南闻听一惊,聪明的他立刻明白父亲积蓄的怒气还不曾发出,是要变个花样来同他盘算。他就说,如何这么爽快就旧事不提地同春宝儿玩骑大马,还要他来当“大马”。
“不过呀,这骑大马,跑得快,是要蒙住眼睛骑才好玩的。春宝儿你来指挥,你喊‘往左’,大马就向左,你说‘往右’,大马就向右,你说‘跳’,‘卧’,这大马一准儿的听话,不听话就抽马屁屁。”秦老大讲述着规则,笑嘻嘻地踱步去楚耀南身边,也不看他,伸手扯下楚耀南的西服领带,慌得楚耀南不知所措,却见父亲将那条昂贵的真丝领带当作蒙眼布系住了春宝儿的眼睛。
“好,春宝儿不许偷看,若偷看了,这马就会变成疯马,狂奔乱跑起来,会摔烂你屁股的。听到没?”秦老大虚张声势地吓唬着,小春宝儿蒙着眼睛高昂个头,频频点头。
秦老大又对楚耀南吩咐:“还不快趴下当马?”
楚耀南面颊羞红,不情愿却无可奈何,他双膝卧下,匍匐了身子向前,真如匹马一样。
秦老大抱起春宝儿放在他腰上骑稳,只让春宝抓紧他的马甲肩头部位说:“春宝儿可是要抓紧,不然摔破头的呀。”
春宝儿被蒙了眼,点点头。
“你爷爷自小就喜欢马,这挑马驹子是要有眼光的。”
秦老大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牛筋马鞭,在楚耀南眼前一晃,吩咐说:“还不快跑?驾!”
楚耀南在地上爬了几步,小春宝儿的身子并不重,只是楚耀南心惊胆跳,不知后面如何的噩运等待他。
“快!驾!”皮鞭兜空啪的一响,fen/fan`魷魚`就在耳边,楚耀南一个寒颤未过,就觉得臀上生疼如被火燎一般,鞭子已经狠狠抽在身上。那疼痛令他周身打颤,险些将小春宝儿摔出去,但他强咬牙,不敢躲避,生怕自己一个失误,那皮鞭就会伤到春宝儿身上。
小春宝儿丝毫不觉察楚耀南的痛苦,尽情享受着自己的那份童真的快乐,他兴奋地喊着:“驾驾!”两只小腿紧紧夹了楚耀南的肋骨,兴高采烈地喊着:“快呀,快呀!”
楚耀南努力地在地板上爬着,膝盖疼痛,侧头看到父亲黑色的裤管,元口布鞋,和在他面颊边晃动的马鞭,那鞭子不时转去追在他身后,一鞭鞭地撕咬他的肉,他周身颤栗,终于爬不动,伏在原地喘气,却觉得那只大手探向他的腰间。
“爹!”他声嘶力竭地一声喊,紧紧闭眼。
“跑,跑呀,偷懒,屁股痒痒啦!”那皮鞭飞舞,啪的一声裂空巨响,旋即狠狠落在他皮肉上,疼得他一哆嗦,一声惨叫失声。
“啊-”
小春宝儿闻声一惊就要去扯蒙眼布。
“别摘!抓紧!”楚耀南同秦老大异口同声的制止,秦老大一声:“驾!”
楚耀南飞快跪跑,那鞭子就追在他身后,如炼狱般煎熬。
他紧张地望着那紧闭的大门,生怕有人进来。他一头冷汗,疼痛和恐惧,他知道父亲在惩罚他,有得是手段。
“屁股痒痒啦,屁股痒痒啦!”八哥儿开始助阵叫起来,楚耀南恨得牙根儿痒痒,却听父亲得意洋洋说:“小东西,还跟老子耍花心眼儿了,让你长个教训,看你还敢,看你还敢!”
“看你小子自投罗网来做马,这姿态还好,就先饶你狗命,这条腿先寄存在你身上。”
楚耀南哽咽道:“爹!”
“大哥,大哥!”秦桩栋推门而入,话说一半,就被楚耀南那狼狈的样子惊住,他大张着嘴,忽然哑然失笑,幸灾乐祸地说:“哎呦,南儿,你这是演的哪出呀?看这小身子骨生的,真比小马驹结实。”
孩子被抱走,楚耀南匆忙地收拾衣衫掩饰自己的狼狈。
秦老大吼了秦桩栋出去,揪了楚耀南甩去书案上一顿暴风骤雨地猛抽,边抽边骂:“你个臭小子,你想逃,你贼心不死,你这辈子注定是老子的儿子了,老子养大你,你想跑就跑啦?”
楚耀南紧紧扒着桌案,疼得如被拆掉骨头,却也不敢求饶挣扎,他默默地啜泣着,直到父亲精疲力竭扔下他时,他试图起身,却滑落在桌案下,他费力地爬起来,抱住父亲的大腿,仿佛是擎天玉柱一般,父亲颤巍巍的手揉着他的头,听他默默啜泣,低声问:“再跑怎么办?”
秦老大进到病房时,米斯特大夫刚好从屋里向外走,几乎是迎了秦老大引他出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