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过楚耀南看了看对秦桩栋说:“好了,这个事就这么了了,当叔叔的,和个孩子计较什么。”
秦桩栋哭笑不得,楚耀南刚要开口,秦老大说:“好了,有些事,不必说,心知肚明就好。爹都知道了,去吧,你娘在寻你呢。”
楚耀南不甘心还想再说,秦桩栋却劝他离去。
此时楚耀南进退两难,他本想快刀斩乱麻将此事言明,再负荆请罪,求秦老大救出春宝,他宁愿替秦溶去送死。只是秦老大闭目养神不再睁眼,楚耀南只得强忍泪水,被二叔拉走。
“春宝儿,春宝儿,你跑去了哪里,别吓三奶奶呀,宝儿。”三姨太扑闯来,看到楚耀南忽然问,“宝儿,是你把春宝儿带去玩了?”
春宝儿这个名字让楚耀南听来刺耳,心怦怦地跳,不知母亲发得什么神经。他摊牌给二叔,就是要求二叔设法救出春宝儿,可是如今,日本人若嗅出异样的味道,怕小春宝儿凶多吉少,他如何向九泉下的大哥交代?
正在凄然神伤,却听到一个稚嫩熟悉的声音:“奶奶,我要寻爷爷去骑毛驴,我在找驴鞭子。”
噔噔噔的脚步声跑上楼,楚耀南愕然在原地不敢回头,他生怕猛一转身,那寄托希望的唯一的声音也消失了。
“小叔叔,小叔叔。”一双小手从后腰伸到他身前,紧紧搂住他的大腿,那双稚嫩的小手,楚耀南一把紧紧抓住,眼泪倏然落下,惊喜的问:“春宝儿,真是你吗?”
“小叔叔,再不要送春宝儿出国坐大游轮啦,春宝儿不要离开小叔叔和爷爷,那些人是坏蛋,他们打春宝儿还拿针扎春宝儿。”
孩子贴在他身后抽抽噎噎的哭,楚耀南猛转身跪在地上抱住春宝儿上下打量,眼泪模糊了视线却惊喜地问:“春宝儿,是你吗?春宝儿,你怎么回来的?”
“哼”的一声不屑的声音,秦老大的声音传来在身后不远处:“当你爹是吃干饭的呢。”
楚耀南回头眼巴巴地望着父亲,那份无颜以对的愧疚和自责令他抽噎着哭个不停,跪行到父亲面前。
秦老大负手站着,也不看他,用痒痒挠掏着后背左顾右盼漫不经心地说:“你什么都不必说,秦溶平安归来前,爹什么都不想跟你讲。走吧,去吃饭。”
楚耀南抱住春宝儿坐在自己身边,秦老大却说一句:“春宝儿呀,来,爷爷给你吃你喜欢的灌汤包子。”
小春宝儿笑逐颜开,仿佛重新掉入蜜罐儿一般,跑去秦老大身边被秦老大抱起放在腿上,祖孙二人亲热无比。楚耀南低头不语,众人面前极力克制那份神伤。听大娘牛氏在问:“溶儿这是去哪里跑买卖,这些天都不见个人影的,也不说一声。”
霎时间父子叔侄都无言以对。
“儿子吗,圈在屋子里哪里可以,出去跑跑也锤炼一下。”秦老大说。
“南少,你的电话,一位小姐打来的。”娄管家进来通禀着,楚耀南一惊,倏然起身,望一眼二叔,随即淡笑了说:“我这就去。”
楚耀南大步离开餐厅去接电话,秦老大望一眼秦桩栋,似乎眼色中有些不安。
不多时楚耀南进来笑眯眯地说:“爹,儿子有位国外的同学回来,大家要聚会。总是不好推辞掉,儿子去去就回。”
见父亲猜疑的目光看他,就顿了顿又补充说:“可能去喝酒跳舞,会回来晚一些,若是太晚,儿子就去西陵码头那边去睡一晚,明天再回来。”
秦老大就直视他,似要看穿他的谎言又寻不到确凿的证据,那目光犀利地逼视他。
楚耀南抿抿唇说:“爹要是不喜欢,儿子就不去了。不过是包董事长的女儿包惜惜是她表妹,也要去的。”
秦桩栋起身说:“我去送送耀南。”
转身随楚耀南出门,低声问:“有情况?”
楚耀南摇头说:“我想明天主动去三和洋行联系他们,把假情报透露给松本再说。今天晚上真是朋友聚会,二叔,南儿也是成人了。”
那羞涩的小模样低个头,让秦桩栋将信将疑。
楚耀南从楼上更衣下来,依旧是衣服光鲜,头油抹得光亮,从里到外都透着贵气逼人。
五妹在身后拉拉他说:“哥,身后沾了根鸟毛。”
为他粘着,欣赏地看着他说:“哥,和哪位美人帕托呀?”
“看看,那头发抹得,蚂蚁都能在上面劈叉。”秦老大骂着,“裤子包得这么紧做什么?一迈步不怕裂开?”
逗得几位姨太太掩口在笑。
楚耀南开车出去,心里异常沉重。
父亲绝不是如此宽容大度之人,他眼见多少人死在父亲手下,如今他的背叛,父亲似有所觉察,怕绝不轻饶。可是父亲为他寻回小春宝儿,应该不是这几日开始动手,怕是早就察觉出事情异样,不同他讲就遍地撒网了,父亲要做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是他无礼在先,是他背叛罪不可恕,他极力压抑心中的彷徨愤懑,冲向黑夜,他要去见惠子,去见那些约他出来的人,他要只身解决这场惊心动魄的暗斗,要保住秦溶平安归来,哪怕他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听说,秦老大曾经还有个小弟弟,年轻不懂事,吃里扒外拿了点帮会里的钱养女人,竟然被他给毙了。心狠手辣的,把他老爹气死了,老娘给气病了卧床三年不起。黑帮里的人,都冷血无情的。”惠子搅动咖啡说。
“彼此彼此吧。你们向小春宝儿下手,也是干脆利落呀。”楚耀南冷笑奚落,愤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