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回忆,夏冉声调拖得很慢,“我怕我妈跟你爸结婚,把我户口迁到你家,我直接从夏冉变成靳冉。”
靳司让抬眼看她,“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当兄妹?”
夏冉不甘示弱:“说的好像你不讨厌一样。”
不等他反唇相讥,她继续说:“我妈还在的时候,她经常跟我提起我爸的事,从她的话里,我能了解到我爸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就算物质满足不了我妈,他也还是给足了我妈想要的安全感……我妈还说,她在怀我的时候,我爸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伏在她肚子上,听我在里面闹腾的动静。”
“可能就是因为我妈的这些话,虽然我没见过我爸,这辈子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但我还是跟我妈一样,很爱很爱他,也因为这个,我不想让我妈再婚,我想让她只爱我和我爸两个人。”
她语无伦次地补充上一句,“当然,我知道靳叔对我很好,我也喜欢他,不过这是两码事,你懂我的意思吗?”
靳司让微微点头,“懂,顺便明白了你刚来那会为什么处处跟我作对了,想用这种方式逼我讨厌你,把你赶出靳家。”
“那倒也不是。”
夏冉不敢看他,越说越心虚,“那会我是真的讨厌你,跟你作对这事,完全出于我的真情实感。”
“……”
靳司让冷笑,“彼此彼此。”
他们就像两个世界的人,对待敌人张牙舞爪,绝不允许对方侵占自己的领地。
靳司让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主动在封住自己的界限里撕开一条口子,以便让她进入。
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无欲无求,其实心里迫切需要一个能满足他新鲜刺激感的东西,那可以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件,也可以是鲜活的人。
她的出现,构成了他死气沉沉的人生里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见惯了太多灰白调的画面,这种吸引力于他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他的防备在她有意无意的攻势下,土崩瓦解,最后会喜欢上她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喜欢这种感情其实并不难,难的是进化成爱,和放不下也舍不了的情。
夏冉没心没肺地笑了声,见靳司让刘海有些乱,伸手替他拨了拨,“别气了,我给你顺顺毛。”
他这张脸是真的合她的审美,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她都看不腻。
她没忍住直起腰亲了他一下。
比起她刚才跟摸狗脑袋一样的动作,这个吻才算真正给他顺毛了。
后来那天晚上睡觉前,夏冉又拿出结婚证看了好半会,幽幽叹了声气,“大概是命运安排,我俩没能在一个户口本上,结果还是被锁死在了同一张结婚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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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还没决定好要在桐楼待多久,只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这,至于下一程去哪,也还是没想好。
这两个问题没解决,婚房这事就没法敲定,当务之急自然而然地演变成靳司让的就业问题。
距离他辞去法医一职,已经过去两三个月,再就业依旧遥遥无期,这期间夏冉提起过这话题几次,而靳司让每次都会回她:“还在找。”
他找不到工作这事,在夏冉看来挺匪夷所思的,诧异后乐不可支,“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无所不能,在各方面都是天才,尤其是在需要动脑子的事上,脑筋轻轻一转,就能赶超别人之前所有的努力。”
靳司让看她,不赞同地说:“你那是在神化我,我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夏冉点头附和,“我现在知道了,你确实有做不到的事情。”
她没憋住笑,“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找不到工作的一天。”
靳司让神色僵了一瞬,纠正她的说法:“不是我找不到,是我看不上。至于我刚才说的做不到的事,是跟你分手,包括分手后的种种,我想破脑袋都得不出一个最优解。”
也或许是这问题本身就没有最优解,他和她唯一能做的是对一段行将就木的关系做出微不足道的补救,好在最后的事实证明,他们的感情腐烂的只是表面,内芯依旧完好无损。
一句话击中夏冉死穴,她笑不出来了,讨好地拿脸蹭蹭他手臂。
靳司让深吸一口气,摁住她的半边肩膀,等她莫名其妙地抬起脑袋,他才说:“你要蹭就换个地方蹭。”
夏冉故作不知,“你说哪?”
靳司让没回答。
她像刚反应过来一样,脸红得恰到好处,“你现在这张嘴的尺度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脸。”
靳司让没什么表情地看过去,差点把夏冉看到无地自容。
“下回麻烦你一次性把话说全,很容易让人误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