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幸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支支吾吾,“去便利店学习,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夏冉说:“下回?再有这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何至幸听出她的潜台词,松了?口气,重重点头同?她保证,“好。”
休息室配有独立卫生间,面积不小,前不久夏冉特地花钱重修过,做了?个干湿分离装置,空调也装上了?,不用出租房书店来回?两头跑,方便不少。
没有多余的洗漱工具,夏冉提出要去趟便利店。
何至幸猜出她的意思,主动揽下这活,“还是我去吧。”
夏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何至幸已经掉头离开,唯恐被?她追上似的,一溜烟没影了?。
夏冉发了?半分钟的呆,身子转了?回?去,给吧台边的垃圾桶套上新的环保袋,刚直起腰,听见玻璃门打开的声音,“怎么这么快——”
她边说边扭头,嗓子眼突然被?映入眼底的那张阴沉沉的脸堵住了?。
袁东呈还是西装西裤的打扮,领带系得平整,裤腿上卷着一圈泥泞。
他像是有备而来,没有给夏冉任何通过客套寒暄拖延时间的机会,面无表情地抬腿朝她奔去。
夏冉在的地方离楼梯很近,出口方向?被?人占着,只?能?往楼梯上逃,要是成功逃到休息室,还能?如靳司让说的那样争取到时间。
事实证明,人在紧急情况下,容易失去自己?的声音,夏冉发不出一个音,当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偏偏在这时,玻璃墙外传来一声:“夏冉姐,我回?来了?。”
夏冉脚步无意识地一顿,扭头,这不到两秒的空档,给了?袁东呈可趁之机,他随手抄起楼梯拐角处置物柜顶层的八音盒,朝她额头重重一砸。
夏冉一阵天旋地转,后腰撞到台阶上,痛感清晰,一切声音像被?过滤掉,只?有模模糊糊的余音撞进耳膜,好像在说:“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额头应该被?砸破了?,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眼前能?看见的是一片血色,袁东呈的脸在暗红色的背景板下,被?衬得格外瘆人。
渐渐的,夏冉什?么情绪都感知不到了?,只?知道自己?能?发出声音,很哑的一声,朝着何至幸说的:“跑。”
她不确定何至幸有没有听见,更看不见何至幸的反应,她的可视范围因袁东呈的突然靠近骤减,片刻她看见袁东呈抽出自己?领带,正面勒住她脖子,双手交叉,循序渐进地收紧力气。
夏冉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双脚在楼梯上乱蹬,整张脸涨到又红又紫,平整的指甲已经钳紧袁东呈枯木般的手背。
与此同?时,身上的力气在不断流失,身子也被?牢牢箍住,没有一处不是疼的,不一会,她停下挣扎的动作,视线慢慢变得模糊,隐约间,看见何至幸拿着一个手电筒形状的东西朝袁东呈后腰一杵。
空气里骤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电流声,紧接着袁东呈发出一声惨叫。
不到两秒,一道高瘦身影从?玻璃门后冲了?进来,一脚踹向?袁东呈后背,他防不胜防,额头直接砸在墙壁上,留下一小块血迹。
袁东呈忍着剧痛骂骂咧咧地起身,从?地上捡起八音盒朝着靳司让丢去,靳司让敏捷地偏了?下头避开。他训练有素,力气也大,没再给袁东呈反击的余地,靠着赵茗手把手教他的擒拿术成功钳制住袁东呈,将他的脸死死摁在地板上。
力量实在悬殊,袁东呈见反抗无果?,放弃挣扎,连痛都不喊了?,癫狂地笑出声。
靳司让神经处于?极度紧绷状态,这时已经听不见袁东呈的任何声音,他抬头,看了?眼瘫倒在楼梯上的夏冉,心?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下,刺痛难忍。
出事时,他就?坐在路边的奔驰车里,有通电话进来,他没握住,手机掉在副驾驶座位下,就?是弯腰的瞬间,被?袁东呈钻了?空溜进书店。
那通电话是赵茗打来的,让他赶紧回?分局一趟,有具男尸需要加急解剖,至于?夏冉那边,他会派其他同?事跟他交接。
靳司让嗯了?声,挂断电话,看见夏冉店里那位兼职生直挺挺地站在门口,几秒后她冲了?进去,然而真正让他察觉到异常的,是袁东呈那声惨叫。
愤怒和?自责占据靳司让的大脑,理智摇摇欲坠,他卸了?袁东呈的两条手臂,然后揪起袁东呈头发,正要将他的脑袋狠狠朝地上砸去,衣摆被?人扯了?下。
仿佛被?人摁下暂停键,他呆愣地扭头,对上夏冉被?血浸染得看不出五官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字音却分明:“哥,不行的。”
后面发生的一切,夏冉一概不知,昏迷的前一刻,她脑子里蹦出了?一个荒唐的比较:被?人用领带勒住脖子,和?曾经被?靳司让掐住前颈,以及被?他摁进水里,三者带来的窒息感受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