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比他更会?伪装,对于自己厌恶的事物,他一向藏不住情绪,她不一样,可以笑眼盈盈地?照单全收,事后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无声息地?泄露出自己的烦厌。
有?次许白微的同学到许白微家做客,那天?靳司让也在,看见她新买的裙子意外被那人弄脏,当?时?的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气恼,而?是笑着?安慰对方:“没关系的,到时?候让妈妈洗洗就好了。”
等人走?后,许白微回到自己卧室,出来时?换了条裙子,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白纱裙摆露出一截。
在看见客厅的靳司让时?,她脸上闪现一霎的惊慌,靳司让当?作没看见,继续低头玩游戏,片刻听见玄关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几秒后,他抬起下巴,视线转了几度,许白微正站在落地?窗外,侧脸对着?自己,毫不犹豫地?将?袋子扔进垃圾桶。
在靳司让看来,许白微就像手工制作出的洋娃娃,被人穿上一针一线缝合出的最漂亮的洋服、摆出最优美得体的姿势,放置在橱窗。
纯洁美丽的外表下却是一颗冷漠又刻薄的内心?,她的优越感多到装不下,言行举止间都在标榜着?自己,一面享受被人簇拥、吹捧的感觉,仿佛这样,才是她存在于世的价值。
这么多年?过去,夏冉变了,许白微也是,脊骨或许在不知不觉中被现实打弯了些?,但烙印在灵魂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抹去。
高?傲的人一旦习惯了睥睨众生,再让她回到在母亲子宫里蜷缩的姿态,难于上青天?。
靳司让也知道夏冉最讨厌的就是许白微的这股清高?劲,应该说她讨厌一切故作清高?的人。
当?初她会?百般撩拨自己,最重要的原因或许就是受到了许白微的影响。
周围不少人都把他和许白微凑成了一对,说他们无比般配,对此,许白微从来没有?否认过。
但他从不觉得许白微喜欢自己,她喜欢的其实只是一具足够匹配得上她的外壳,光鲜亮丽到能够装点她的门面,至于里面套着?谁的魂魄,她并不在意。
夏冉和许白微的矛盾在高?三时?因为一个流言激化,那事发生后不久,夏冉开始反复试探他,问他喜不喜欢许白微。
靳司让的答案自然是不喜欢,夏冉又说:“她好像挺喜欢你的,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她。”
在这之后,夏冉的行为更加大胆了。
靳司让站在自己的角度,大概能猜出她在盘算着?什么,也知自己大概率被当?成了报复许白微的棋子。
但是无所谓。
她想要杀戮,他可以心?甘情愿地?递上收割头颅的镰刀。
……
夏冉没再回消息来,靳司让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将?手机丢到一旁,晚饭是他在分局食堂吃的,遇到了赵茗。
赵茗多嘴八卦了句:“昨天?特地?来找分局找你那姑娘真不是你女?朋友?”
靳司让从来不在相同的问题上回答两遍,这次是例外,“不是。”
赵茗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及时?止住话题,刚往嘴里塞了块红烧排骨,就看见小陈端着?餐盘探头探脑地?在找座位,赵茗抬起手臂的同时?喊了声:“到这来。”
小陈一入座,赵茗便说:“明天?你再去见见天?桥这案子的目击证人,有?些?证词细节需要补充。”
“好的。”
说起目击证人,小陈联想到另一件事,“赵队,这起案件的报案人和当?初发现流浪猫狗尸体的是同一个人,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赵茗的注意点都落在寻找凶手和被害人身上的共同点上,一时?半会?忽略了报案人,现在听小陈这么一提醒,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这世界上是有?巧合,但大多数的巧合都经不起推敲,一旦被人卸下一层皮,就能看见里面密不可分链结在一起的筋骨。
对任何人或事,赵茗都会?习惯性地?保留猜疑态度,思忖过后,他更改决定,“这样,也别等明天?了,一会?吃完饭我跟你一起去一趟。”
他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尤其是一聊起案件,没完没了的,饭都忘了扒。
靳司让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吃着?菜,寻到对面这两人沉默的空档,插了句:“吃饭的时?候,别聊这些?。”
赵茗斜眼看他,笑道:“我俩聊得投入,把你冷落了,心?里不舒服?你要是想和我们聊尸体上的线索,欢迎随时?加入。”
靳司让撂下筷子,懒懒抬眼,“我是能聊,但你们想听吗?或者该说,听完后,你们还吃得下吗?”
“……”
小陈一下子想到那些?白花花的肠子,白净的脸更白了。
赵茗哭笑不得,“看把我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了?就跟煮熟的猪脑一样。”
小陈干呕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