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明”三个字,是替死去的人成婚的纸人。而高堂上的棺椁,就是给严青青准备的。也就是此刻的燕琨玉。“虽然说我答应严家可以暂时先住在孙府,今夜是你和中明的洞房夜,睡在这儿一晚,不过分吧。”孙父道。“你说什么?要我睡在棺材里!”燕琨玉惊讶道。九方渡一脸阴翳,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两人正对峙,而被忘记的燕琨玉只觉得这周围的一切都让他透不过气,或许是不合脚的鞋子,或许是一身沉重的嫁衣,眼前阵阵泛黑。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燕琨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拽着他往下坠。即使闭上眼,眼前一幕幕都是那些纸人逼近过来,白色的喜字将他身体缠绕。终于,他身体里紧绷的最后一根线断了。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九方渡那眼底的慌张,和不断翕张的唇,想要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腕说自己没事,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见燕琨玉软绵倒在自己怀中,九方渡彻底变了脸,直接将人打横抱起,看向身边的一个小厮。“带我去厢房,他需要休息。”“今夜成亲,要入棺椁睡洞房,严二少爷现在是要带他去哪儿?”“……他今夜,睡不了这儿。明夜,也一样。”九方渡再也忍不下去,毫无顾忌说完,自顾自朝远处厢房大踏步而去,慌张之色尽显。……外面是呼啸冷冽的风,屋子里烛火摇曳,烛火细微的噼啪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明显。燕琨玉睁开眼,虽然是躺在床上,依然腰酸背痛。他坐起来看着陌生的环境,仍是不安。九方渡不在身边,他不敢乱喊,怕招来别的东西。想要穿上鞋子,看到床边那双挤脚的绣花鞋,干脆踢到一边,光脚踩在地上。外面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九方渡手里端着晚饭走进来。“你去哪儿了,怎么把我自己扔在这、这种地方……”燕琨玉小声说着,生怕外面有人能听到。九方渡并不回应,将手中的端着的木盘放在桌上,盯燕琨玉地上那双赤裸白皙的脚:“怎么不穿鞋?”“那双鞋挤得我脚好痛,这身衣裳也是。”燕琨玉不自在极了,手胡乱将头上的各种珠子簪子扯下来,又试图解开盘扣。九方渡抬眸,看着燕琨玉顶着那张严青青的脸做这些违和的事,不免觉得滑稽。他上前一步,找到燕琨玉脸皮的破绽,指尖轻挑,不等燕琨玉反应过来,那张严青青的脸皮被剥下来,露出燕琨玉原本的那张脸。那双杏眼圆睁,惊慌失措像是被抓住的兔子一样看着九方渡。“快还给我,一会有人过来怎么办!”“今夜不会有人来的。”九方渡莫名笃定道。燕琨玉不明所以,心中还是不安,踮脚去抢那易容的脸皮。九方渡不说废话,直接将人扛起来,往床上走,肩膀上的人惊呼一声后就一直抱住他的腰肢,不敢乱动,一直到被放在床上也老老实实地看着对方。“为什么说不会有人过来,你把她和马腹那个小怪物都安置到哪儿去了?”燕琨玉心事重重。九方渡却不管,手指拨开燕琨玉的衣袂,将那两只白皙的脚丫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终于看清那脚掌上磨出来的泡,短短不到一时辰,脚趾也被挤压得不像样子。九方渡眸色晦暗,握着燕琨玉的脚踝:“别继续留在这了,我带你回去。”
“我们还没找到马腹的心结,我们回哪儿啊……哎呀!”燕琨玉话还没说完,脚上一痛,是九方渡按在了他的水泡边缘,他疼得想要抽回脚,后者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脚腕。“我现在不想再听你说任何关于马腹的事,闭眼,休息。”九方渡沉声命令。方才燕琨玉在他面前晕倒的画面历历在目,他看过太多次燕琨玉倒在自己面前时的样子,已经怕了。“你怎么这么凶……”燕琨玉小声嘟囔了一句,乖乖躺好后,任由九方渡的指腹一寸寸温柔地划过他脚丫肿胀难受的地方。可他没有看到的是,九方渡划过他的脚踝时颤抖的指尖。“脱了,我看看。”九方渡冷不防开口,燕琨玉睁开眼,看着对方茫然眨了眨眼。“衣衫,全脱了。”燕琨玉脸上一红,警惕地看了眼窗外,正犹豫时,忽地听到外面传来声响。“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灭火!”“孙老爷,先救主子……”燕琨玉听着声音,猛地坐起来,惊讶道:“怎么起火了,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不用。火是我放的。”九方渡轻描淡写道。“……”燕琨玉他早该猜到,九方渡这个魔头,就算没了内力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他现在才明白,方才九方渡为什么说今夜不会有人来找他们了。迎上燕琨玉那难以置信的眼神,九方渡并不多做解释,那些纸人吓到了燕琨玉,他没有将整个孙府烧光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还等什么,若是让我动手,今夜一整晚你都别想再穿上一件里衣。”九方渡蹙眉,不满意燕琨玉慢吞吞的反应。“不…不用了,我自己动手。”燕琨玉回过神,乖巧应下来,解到腰间盘扣时有些麻烦,他下意识想找九方渡帮忙,那人却并不想帮忙的模样。“继续,自己脱,让我动手就不是单纯脱下来这么简单了。”九方渡蛮横道。这里是孙府,燕琨玉自然不能让九方渡做出更离谱的事,他咬着唇,乖乖将衣衫褪下,露出白皙纤细的腰肢,上面被嫁衣勒出的红痕深深印在肉里。九方渡眸色更深,指尖触碰,嘴唇嗫嚅半晌,只说了一句:“尺寸小了。”燕琨玉只理解了表面意思,应和地点了点头:“勒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九方渡朝燕琨玉伸出手,后者犹豫不过一瞬就缠到对方怀中。九方渡的手掌很热,贴在他的腰身上,缓慢地拂过被勒红的地方。燕琨玉今夜本来被吓得不轻,此刻才渐渐缓过来。“严小姐,您在房中吗?”忽地,门外有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两人面面相觑,燕琨玉清了清嗓子:“什么事?”“外面走水了,主子让我过来看看你还好吗?”“我才刚醒,并不知道走水了,我没事,只是想要再多休息一会。”燕琨玉道。“好的,严小姐,我会和主子说的。”说着,那侍从便要离开,窗棂上却映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严小姐,方便让我进去看看吗?院中突然走水,我实在不放心你。”燕琨玉一怔,有些失措地看向九方渡,哑声道:“是孙父,快把易容的脸皮给我。”屏风后燕琨玉手忙脚乱将易容后的严青青脸皮贴在自己脸上,而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