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梓文淡然一笑,走了。
木乔在坤宁宫抄完一本医书又换一本,在翰墨飘香中,渐渐让她忘却周遭的一切,想起在霍家的日子,不觉就把心安定了下来。
肖嬷嬷依旧在一旁不紧不慢的做着针线,只青槐却没她二人好定性,成日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憋着,这丫头只好把满腔幽怨尽数发泄在干活上。
不停手的擦桌擦地,把整间屋子收拾得跟明镜儿似的,只恨不得爬上屋顶连瓦也擦一遍了。
木乔知道她心里憋屈,也不管她,任她去做。肖嬷嬷早让宫女把屋子里的贵重物件全都收走了,便是青槐失手想打烂一两件,也没啥可说的。
这天她收拾完屋里,便到后院角落里去洗衣裳。按规矩,宫人每天换下的衣裳是送到浣衣局去清洗的,但木乔主仆三人没名没份,自然不好使唤他人,一应工作都是自己动手。这时气日暖,衣衫又薄,不过是挑几担水的事情,青槐正好闲得慌,自然不在话下。这边正揉搓着,忽听一墙之隔的后头有人说话。
“嗳,你说皇后娘娘怎么还把那位索姑娘留了下来?”
一听到事关自家小姐,青槐立即把耳朵竖了起来。
“这你怎么还看不明白?皇后娘娘留着她,自然是为了……”后面的话,故意被隐去了。
“皇后要处置她,不过是开个口的事,何必要这么麻烦?难道是为了三殿下?”
“要不还能是为了什么?红颜祸水。把她留在宫里,只要在她的饭食茶水里随便动点手脚,等她出了宫再发作出来,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比喊打喊杀的强得多?”
“那倒也是。啊,我想起来了,给她们送饭的妙-清姑姑可是最擅调制香料药膳的……不过说起来,这索姑娘也实在冤枉,好端端的其实也没怎么样。”
“那只能怨她命不好,谁叫她让三殿下惦记上了,偏又让皇后娘娘不痛快了呢?”
“唉,要是从前,兴许皇后娘娘还能有所顾忌,起码还有个江贵妃杵在那儿。但现在却是她一手遮天,三殿下又不能日日守在宫中,真要出点子什么事,也只能怨她薄命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闲事咱们少管,老实当差才是要紧。”
直等她们走远了,青槐才敢开始喘气,但一颗心仍是吓得怦怦直跳,几乎是跳起来就往屋里飞奔。
木乔看她这副面无人色的样子回来,很是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青槐抖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走……姑娘,咱们快逃吧!”
肖嬷嬷听着这话不好,关了门才沉下脸来问,“你这丫头,好生说话!”
青槐不怕木乔,就怕肖嬷嬷,当下给她一凶,立即如竹筒倒豆子般把话学了一遍,“皇后娘娘要害咱们,说不定……这些天吃的茶水饭菜里都是有毒的!”
“别胡扯!”肖嬷嬷低喝了一句,但与木乔对视一眼,彼此却也暗自惊心。这会是真的吗?
离宫
韦皇后不喜欢木乔是不争的事实,她留下木乔也很古怪。
至于皇后身边的妙-清姑姑,木乔不了解,肖嬷嬷却是知道,经她手中不明不白死去的人不说多,但起码十个手指头是数不过来的。若是韦皇后当真是安了这个心思,那还真是防不胜防。
木乔没有作声,先抓住了青槐的胳膊,给她拿脉。
但宫里的下毒手段岂是这么容易察觉的?肖嬷嬷微微苦笑,低低道,“没用的。若是当真已经做此安排,非到发作之时,极难察觉。”
那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木乔想起三殿下给的令牌,“要不,我们走吧。”
“先别慌。”肖嬷嬷毕竟在宫中浸淫多年,比她们沉得住气,“此事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们说者无心,我们听者有意。
又或许是皇后真有其意,被她们歪打正着了。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她们受命于人,故意在我们面前说这番话。”
“故意说这番话?”木乔不解,“若是故意的话,对她们有什么好处?是让我们对皇后心生警惕,还是不愿意我们在宫中,要哄我们出去?”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肖嬷嬷心思急转间,先得出最有可能的判断,“或许是有人不希望我们,应该是索霍两家支持皇后与三殿下,所以刻意说这样的话离间我们。”
青槐忍不住插了一句,“但皇后不喜欢姑娘,这也是明摆着的事实。万一,我是说万一,皇后真的想借机对我们下毒手,那怎么办?我们回家,总比呆在这劳什子的皇宫安全些吧?”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不管韦皇后有没有恶意,她们呆在家里可比呆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安全多了。
就算不是皇后,但也有可能是别人对木乔她们起了杀心。若是悄悄投点毒药来,那是防不胜防。所以离开皇宫,是目前来说最安全的出路。
“三殿下曾经答应过我,若是感觉到危险时,让我什么也不要管,只管出宫。嬷嬷,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对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危害?”木乔想活,但也想保全家人。
肖嬷嬷想了想,“若是有三殿下这句话时,倒是无妨了。就算是我们不辞而别,但事后可以扯个由头说是得了急病,只要三殿下肯帮忙周全,便是皇上醒来,也怪不得我们。”
“那咱们还等什么?这就走吧!”青槐想出宫快想疯了,这就要去收拾行李。
“回来!”肖嬷嬷嗔了她一眼,“你以为出宫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便是有了令牌,也得遇上三殿下当值的心腹才有可能放行。这偌大个皇宫,若是无人接应,咱们要怎么出去?姑娘,那畅春宫刘更衣那儿,应该有三殿下的眼线吧?是宫女绣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