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懂,他跟温琰的感情有多难得,但是他还是逼自己断舍离,来了这没有王法的西南边境沉浮。
伍明纬捡起江沉放在桌上的玉溪,捻出一根,塞到仰月唇边,嘟哝着问江沉:“你手上的刺青怎么来的?”
“进出阿瑞寨的人都得要有这个。”江沉说,“不过每个人手上的数字跟符号都不一样。”
“只有丹拓的儿子身上没有。”
阿瑞寨就是丹拓集团的老巢,深藏在一个隐蔽的热带雨林里,如果寨子里的人不带路,没人能找到路进去。
伍明纬现在能笃定的知道江沉在干的事了。
他知道江沉不会忘记家仇国恨。
江沉让老板重新上了一锅粥,夜很沉静,这个粥店也很隐秘,不管谁来找,江沉坚持要喝一碗粥果腹,只有吃饱了,才能好好办事。
人最先解决的应该是自己的生理需要。
伍明纬不再说什么,将没点的烟扔进餐桌下的垃圾桶,起身去车上拿了一袋东西,黄色的油皮纸装的。
是吃的。
“外婆做给你的。这次回去,说要是我遇见你,就捎给你。”伍明纬把津城特产递给江沉。
小时候他们去津城玩,老太太总爱做这个给他们吃,花一整天的时间和面,扭绵团,下到锅里炸一下午,最后,吃到嘴里腻得慌,男孩子根本不喜欢吃这些。
江训洲也不喜欢吃,可是每次杜昀炸好一大锅以后,总会拿着叫两个臭小子吃,不吃就不带他们出去玩。
颓拽的伍明纬小时候其实有点儿乖,会吃个半根一根的,给老太太捧场。
懒痞的江沉就着实是顽劣,根本不会吃一口半口。
可是,今夜,伍明纬把儿时被他厌恶的吃嘴从津城给他带来,江沉现在闻起来,却觉得这袋麻花好甜,甜得他压抑在心里长久的坚硬情绪在一层层的松散。
江沉咬了咬牙,逼自己捱下去,只要见到老板是谁,这场仗就打完了,就可以卸甲归田见杜昀,陪杜昀炸麻花了,还有,跟林南汐结婚。
“把刚刚那个女的给我看好了。”江沉喝了两口粥,不再说什么,只有这个述求。
“哪个?”伍明纬刚才在街边等着,留意到有两个女人进来找江沉。
一个是本地人,是美莱夜总会的服务员。
一个是林南汐,江沉的前女友。
伍明纬明知顾问。
“林南汐。”江沉眼神浓郁的吐出这个名字。
“知道了。”伍明纬答应。
江沉想问伍明纬跟温琰如何了,话到嘴边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
他们兄弟都来干这个了,还有什么资本糟蹋人家好姑娘的一生,没有家庭能接受一个女生的男朋友是缉毒警,而且还是奔在最前线的缉毒警。
不过伍明纬的处境要比江沉好很多,起码他在明,江沉在暗。
江沉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什么都别想了。
“我要走了。”江沉拽起伍明纬千里迢迢给他带来的炸麻花,神色严肃的离开。
“我以后怎么找你?”伍明纬问。
“我知道给你发消息。”江沉说,走出灯光昏暗的粥店前,他又说了一次,“帮我盯着林南汐。”
“嗯。”伍明纬点了点头。
江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漆黑里,转角一盏路灯,他走过去了,瘦高身影没入到黑暗里。
那盏灯却还在那儿亮着,照亮的只有寂寥。
*
这个礼拜,北城接连下了两场入夏的阵雨。
这几天协力医院在拍一个宣传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