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才觉得两个弟弟好,听夫人这样体贴,更觉窝心,遂而更生愧疚:“宜娘贤惠大度,三弟年幼本该咱们照顾的。汝快好起来,三弟年纪也不小了,婚事总拖着也不象回事,还要汝多费心才是。”
“原是应该的!”郑氏破泣含笑,二人又说缠一顿,见郑氏累了,程处默这才出去。
稍后客氏进来,听郑氏说了一对一答便笑了:“正该如此,宜娘不瞧世子今日懂事体贴许多?”
郑宜娘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手指也俱抓进了被中。客氏叹息:“没办法,是女人就得认这个命,别的不瞧,也要看在两个小郎份上。”思及二子,郑宜娘总算吁出了这口气。想想便又冷笑:“公主今日倒是发威了,若早上十年,怕也不是这样光景。”
客氏漠然吐息:“宜娘又糊涂了,公主是君,对驸马只求情爱,不求地位珠玉。弄脏的东西,公主是不屑要的。”见宜娘脸上又生怪异,便厉声:“可汝不同,公主能干的宜娘不能干,若不知底细进退,便是崔氏的下场。”郑氏自然明白,便是有怨羡慕,亦是无法。没投胎到皇家的肚子里,有什么法子?客氏知晓宜娘心思,便又笑语:“公主比不了,可三院那里,咱们还是能看上笑话的。”
想想崔老夫人为何安排姐妹两个在三弟屋里?
郑氏总算是爽快了。
第七卷:盛丽
暮烟起
贞观二十二年的长安和以前相比如何?在宝袭的眼里没有什么特别,日子有的地方好些,有的地方又差了些。在公主府里过日子,不必担心有一二不合宜的举动,会被温家人看出来而后灌符水。可是离开得太久,好不容易与阿兄培养起来的感情就容易变淡。思及清河公主际遇,宝袭再一次肯定,娘家的力量十分重要。可清河留着也是一番好意,况且真若回去了,也是一桩头疼。男人的心思并不比女人好猜。
可是总这么闲着,日子也太憋屈了!
起身、沐浴、更衣、早食、净口、聊几句、然后一上午便再也见不到清河的影子。午食后倒是有一小觉,可下午继续见不到………宝袭觉得自己有闺怨的倾向。蓉蓉一路跟着,自然有所觉,便提议:“娘子不如学学针线?”出门后一点也不会,总是不大好的。只可惜娘子可怜巴巴的摇头,表示不乐意。又道:“分茶也很好。”
“不然摆弄花草也怡情养性。”
“那就去厨下动点心思。”连这个也不通啊?蓉蓉也发愁了,有些无意劝慰:“这样可不成,总得找个喜欢的,如今怎么也好说,将来出门,夫主若有文官还好,顶多白日不在家。若是武将,一年几年的不着家,娘子可怎么办?”这次咣的一声砸到点子上了。
是故当清河从前院回来时,就看见温二娘正拿着一盘子义甲挑拣,旁边还摆了磨石、清水、粗细砂纸等,竟十分齐全。
“宝袭这是要做什么?”
“练琴啊!好久不动,生疏得很了,反正姑母不在,对吧?”贼兮兮模样逗得一屋子全笑了。清河摇头:“汝家姑母何不干脆不让学?”学了又顾忌着不让摆弄,这是何必?宝袭撇嘴:“小时候不归姑母管,后来顾不上管。”等到后来如何,温二娘不说,清河也不问了。
之后日子里,宝袭上午练琴,下午到厨里弄东西,偶尔清河有空也会出门带宝袭到长安一些有趣的地方玩耍,几乎不串门子。可日子照样过得挺高兴。遇一二时节,也会放温二娘回安邑坊。可大多时候见不着温大郎,问姑母,只说圣人爱惜,待起居郎越发亲近,加上朝廷大事繁多,每夜很晚才会回来,有时还不回来。宝袭对此无语,借道也看过两次洪梨。
裴夫人陪嫁是阿爷在世办下的,很丰厚。如今都带出来,自然要好好打理。裴夫人手把手教女儿,洪梨比之去岁时候,已经脱了许多稚气,行进甚有主母威仪了。宝袭看得十分欢喜,便与裴夫人讲:“要是书慧通理上更伶俐些就更好了。”
裴夫人讶异,有点不敢置信这话里的意思。屋里没有外人,只裴夫人跟前亲近仆妇一个,听完便跪拜。宝袭赶紧让过,裴夫人拉了宝袭在身侧,有些哽咽:“这怎么好?虞公受圣上恩宠,多少高门贵女没有,洪梨她……”
“夫人别这样说,其实仔细说来,没什么把握。”温二娘这话,裴夫人明白,圣上不发话别人自不敢动,可圣上怎么想,又哪里说得准?宝袭脸色微微有红:“夫人别怪吾轻言这些,夫人是经历过的,这种事没个谱,温氏还没有那样底气。可若有机会,大半是能成的。姑母敬重夫人,吾和洪梨又好。若能成了,岂不是大大好事?只是不敢保证,怕洪梨累了心,反倒害了她。”
裴夫人直点头:“二娘意思吾明白,且要看缘份。二娘恳替洪梨谋划,又想的妥贴,怎敢不谢?放心好了,不会让她知道的。若有其它合适的,也不会苦累着。二娘这份情意……吾记着的!”
洪梨露了手艺回来,就见阿娘眼圈红红的,不由想这是又想阿兄了吧?前些天还唠叨,若是阿兄不那样,如今也该过礼下定了。食后便把温二娘拉到自己屋里私语:“阿娘只是想兄长了,若有什么说的不好,姐姐不要记在心上。”宝袭心笑,大家想岔了,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便又问了家里情形怎样?有没有为难?后头又问那边有没有动静!
洪梨前两项说得轻松,最末时脸色阴了。宝袭追问,才知:尉迟宗回去就把那妾送到庄子里去了,后把余下奴婢打发许多淘气或以前搅和过的。之后请了鄂国公世子夫妇过来说和。可裴夫人照例不开门!又有冼马裴的宗老过来相劝,裴夫人干脆抱着先父牌位大哭起来,宗族如此欺她,不顾女儿死活,再闹下去,她就一头碰死的裴氏宗门口,让世人看看冼马裴家便是这等帮庶灭嫡,逼死外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