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医院经过十来天的开会研讨,做出了一个治疗方案。
赵高启又开心又恋恋不舍地把他的桑桑送回医院去了。
为了避免她自己待着烦,他基本也在医院病房中安了家,每天和她说一堆话,窝在她旁边看电影,那些老电影都是她喜欢的,他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放,那台词他都听得滚瓜烂熟,也不知道她听腻了没有。
看完了电影就放歌,给她唱歌。
“你醒醒桑桑,要搁以往肯定要说我五音不全了,但是咱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唱你就不会说我,你其实就是不愿意我在外面人多的地方唱,别的小姑娘一看我你就暗戳戳要私底下收拾我,我还不知道你。
我私底下干什么都无罪,在人面前和人小姑娘笑一个你都要让我睡地板。”
“嗯,我确实不该对人家小姑娘笑,但是人家确实……说的话挺好笑的……你不也笑了吗?”
“算了,老子这辈子就当个冷面佛了只对你笑,你给我醒来。”
护士进来换药水,闻声,默了默,弱弱地,小心翼翼地对上男人探究的眼,说:“赵先生,病人听不见,要不,您不要凶她了……”
“我哪有凶她?这我老婆我能凶她吗?”
他低下头,等护士出去了,委委屈屈地看着床上双眸紧闭的人,“我就凶你,搁以往我只要这语气我就三天打不通你电话了,你起来打我呗,最近不爽,就犯浑了,你起来打我。”
发完疯,赵高启起身准备出门了,护士刚刚说医生找他。
“你等等我桑桑,我一会儿来和你说话。”
医生其实每天都会找赵高启,他其实也不担心什么,他早早给医生下了死令了,人可以不醒来,但是命至少得保住,要保不住他也保不住了。
都知道他是谁,医生都压力山大,最近会议一个又一个,和国外的专家各种商讨。
赵高启一到,见一屋子白大褂的医生等着他,他眯了眯眼,“什么情况?”
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他心里犹如大鼓,扑通扑通的跳得他自己都被声音吓到了。
“今天是想跟您商量一下,”主治医生开了口,“给病人动手术。”
“她都这样了,还要动手术。”他一下子蹙眉,心疼不已又担忧,“她身子肯定受不了,她多虚弱。”
“我知道,您听我说。”
这个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最后商定好了手术时间,赵高启回病房后就坐在床边跟戚桑道歉。
“我也不想你受罪,桑桑,可是,他们说这是希望之一,做了有希望,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做甚至不想活着,但是你,你就容许我自私一次,嗯?就这一次,你为我坚持一次。”
还是很愧疚,赵高启这一晚上都沉默寡言了起来,因为按以往要是惹她生气了,她跟他冷战,是一句话不说他也不敢说话的,所以这会儿的气氛就很像。
这气氛持续到两日后的手术。
六个小时的手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自己在门外等着她。
那天的北市下起了深秋最后的一场雨,空气都是冰凉的,伸手好像能摸到一手的冰渣子。
赵高启煎熬得好像随时要死去。
手术灯灭的时候,他脑子里晃了晃,眼前好像闪烁着各种姹紫嫣红的灯,让他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赵先生,赵先生?”
他晕乎乎地扶着墙站起来,“我桑桑还在吧?”
他的声音像被石子划过,哑得含含糊糊听不清楚。
“没事,很成功。”
赵高启垂下脑袋晃了好几秒,眼前才不是那种光怪陆离的灯在闪。
他抬头,看到了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
“病人还要在icu观察几天,您别担心,先回去休息吧。”医生对他说完便离开了。
赵高启问自己,去哪儿休息啊,icu他又不能进,如果行他就依然在她身边。
不能进那就在门口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