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早早打开着的厚重铜门在黑夜中伴着晚风,大提琴,在静谧等待。
一条烛火缭绕的红毯似藤蔓一样蔓延到黑夜深处,看不到入席的宾客,只有两边的大提琴手,钢琴,花丛。
很像只是他们俩的专属婚礼,就单单是他们俩的。
其实这八九年里,这样的场面好像潜意识在脑海里出现过一二回,11年她生日,应晨书送了一枚钻戒给她,说就当在一起过,当结过婚也行。
君熹不可否认这些年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梦里,梦见过唯有他们俩的婚礼,就是这样的场面,琴声飞扬,夜幕刚至,他和她有了一场属于他们俩的婚礼。
因为知道应晨书总会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娶她,所以梦中总是无比美好。
但那也是早些年了,这几年她已经不再做那样的梦,这几年从未想象过两人再在一起的模样,从没有过那样不切实际的念头,她心在15年分手的那天就全然死去,知道这桩感情再无复活的机缘。
“熹熹。”
应晨书喊:“想什么?”
君熹回神,偏头看他。
浓丽夜色中,男人硬朗的眉峰下一双桃花眼含着温润笑意,漫天星光在他背后扑闪,让他这一瞬真的太不真实。
君熹弯起红唇笑,忍着泪意笑:“没……想……想这一刻,像我想象过的模样。”
应晨书看到了她眼中如星辰般闪烁的泪意,就明白她想象的不是这一场婚礼,而是曾经想象的虚无的梦境。
他没说话,只是迈开腿带她进去。
君熹下意识跟着他的步伐动,那些梦,梦中不算完美的碎片在这一刻一片片被组织起来,被具象化地端呈在眼前。
她才几步路,就明白了应晨书为何不说话,只是带她走了进来。
君熹低头,眼泪掉在婚纱上。
穿过一段二十米长的,无人的独属于二人的红毯,看遍城堡中神圣的烛光,焰火,听着歌颂爱情的大提琴曲,君熹就觉得此生足矣,此生和应晨书有过这样一段路,就足以了。
彻底进入大众视野中后,君熹不太好意思去注意众人的目光,只是嘴角的浅笑没有办法抑制下去,因为应先生走得很从容,他的手折在身前给她挽着,她也就很从容的,拖着几米长的婚纱穿过暗红色的地毯,在漫天星光与人群瞩目下,和他一起穿过层层花海走上台。
那一段路其实也很长,但是有他在就觉得好像也一下就过去了,每一步都是享受。
君熹格外格外地享受这一刻和他并肩一起进行这场婚礼的瞬间。
没有人知道原本的仪式本该是应晨书照常在台上等着他娶的新娘子,新娘子会带着爱意独自奔赴他,今天所有人只看到,新郎官带着她的新娘子漫步而至,浪漫异常。
终于,终于穿过绵长的路到了终点,好像八年都已经在刚刚穿过了。君熹乖巧地站好,静静看着应晨书挪动两下脚步,难得与她分开一会儿。
她没来由扬起了嘴角,这一刻没有那种分开的心焦了,反而期待起来分开的这一刻,主婚人说的话。
主婚人昨天彩排时没有来,据说是太忙,暂时由主持人代替,而今天人来了,君熹才知道应家请来的主婚人也是新闻上常见的人物。
姓赵,不知道和赵高启是什么关系……但是赵高启在北城的身份已经够高了,可能是父子?至少是一家的亲戚吧。
中年男人侃侃而谈,眉眼不似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威严带厉,而是温厚慈祥,浑厚嗓音缓缓说着主婚词,似一泓清泉在夜色火光徐徐流向大海。
君熹的心一点点停止了躁动,那话越长,说明婚礼进行的时间就越长,说明他们俩的婚礼仪式已经一步步接近结尾,就是那种,已经完事的心安。
忽然,满场寂静了下去,唯有音乐在继续潺潺流淌。
君熹晃了晃神,只见应晨书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个话筒,但是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静静看着她。
背着光,他五官棱角分明,眼神顺着投来的光一寸寸都好像有了痕迹,强得直入人心。
此刻细细缱绻的中式音乐抓着人心又舒展从容,似团团暖风将人围绕却又没有将人困住。
君熹在这似松又紧的乐曲中,有些呼吸紊乱。
一道磁性男声飘遍偌大宴厅。
“余生漫长,情话此刻无法说完,我们慢慢走慢慢说便行,今天只想祝我的小姑娘,新婚快乐。”
君熹眼泪嘀嗒一声,滚落在手上的花中。
主持人轻笑声是这一刻最好的音乐。
“——芝兰茂千载,琴瑟乐百年。
凤凰于飞,梧桐是依。雍雍喈喈,福禄攸归。
今日十月四日。戊戌年,辛酉月,己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