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也只是随口一说,一想,没有特别深的依据去反驳回去,所以这事暂且不提了。
车子踏着秋日最后一缕夕阳沿着北市环城路驰骋到城北老市区,进入错综复杂交错古老的胡同区,七拐八拐的最后停在谢安街的门口。
绵长的谢安街上还有依稀的游客,此时夕阳刚全部落下,暮色方起。
君熹今天还挺兴奋的,马上就十月份了,她的所有婚服都已经完工,之前试过几套婚纱,只有一件红色婚服做工最繁琐,直到今天才送来。
她一下车就径自溜进院子,连包都没拿,是应晨书给她带的。
应晨书进屋前和开车的杨叔说:“练练今天回来,高启去接她了,但她晚上应该会来谢安街。你大概晚餐后一会儿给高启去个电话,问问孩子今晚来不来,要来的话跟我说,我去接她。”
“行。”杨叔应了,“不过按赵公子的性子,他指定是自己送来,不会给咱有上门接的机会,说了可能会甩咱一句,他是没车吗要别人去接。”
应晨书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打过去问一下,打了再说,他要是自己先说要送来,就别开口找骂。”
杨叔笑着颔首:“我知道了。”
应晨书又去了餐厅。
阿姨在准备晚餐了,就如多年前君熹在这上班一样,总是在傍晚她下班的时候准备好晚餐等着她吃,吃完可以给小练安上课。
应晨书去吩咐阿姨给君熹多准备道汤,她想喝。
刚出门就接到练安的电话了。
“爸爸……”小声音软软糯糯的,像块棉花糖,“爸爸?你听得到我声音吗?”
“嗯,听到了。”背景有空姐的广播声,应晨书问,“下飞机了?”
“下啦下啦,我跟你说一声,我晚上去赵园,去和爷爷奶奶吃饭,等我吃完饭再去谢安街找你嗷,妈妈是不是也在?”
“嗯,好,她在。”
这么一耽搁,回到后院卧室时已经是几分钟后了。君熹跑得快,早不见了踪影。
应晨书在卧室客厅没找到君熹,进了屏风后也没看到小姑娘,仿佛她还没下班。
他把她的包在床头柜放下,把她的手机拿出来给她充上电,路上没电关机了。
做好这事,站起来,应晨书看着安安静静的房间,四面放着她日常用的诸多东西,床边粉色棉拖鞋也还在,挨着他的黑色拖鞋,但是就是没有小姑娘的身影。
窗外暮色似一网纱随风盖上这间属于她的卧室,灰蒙蒙的一切笼罩着所有熟悉感。
某一瞬间,应晨书还以为这会儿是15年那一年中的无数个无数个清早或傍晚,彼时一回来就总是见到这一幕……到处是她的东西,熟悉感已经深入肺腑骨血,但她就是不在他的肉眼之间……
一记脚步声若隐若现飘在耳边,将应晨书从往事漩涡中扯了回来。
“应先生,应先生你回来了吗?”
应晨书揉了揉昏沉的太阳穴,马上转身往外走,走向了刚刚忘记去看的衣帽间。
“我来了。”
“你快来,帮帮我。”
应晨书进了通往衣帽间的拱门,手还放在珠帘上呢,入目所见便是澄澈如月的光线下,身着一袭嫣红京绣流苏旗袍的女孩子把手放在斜颈领口处,见到他,她眼睛亮了。
“我打不上这个纽扣,应先生来帮我。”
应晨书静静没动。
君熹眼珠子转了转,寻思着,她这婚服,是好看还是不好看呀?
她困惑地歪了歪头,红唇轻启:“应……先生?”
应晨书上次陪她去试婚纱,只看到婚纱,没看到红色婚服,她当时穿着一袭繁复白纱从试衣间出去,他也恰好在接孩子的电话,小练安说爸爸给她定了九月末的机票回来参加婚礼,她就马上告诉他了。
那会儿一抬头,就见到君熹出来。
他好一会儿没说话,练安在电话里困惑地呢喃,说断了吗……还是北市没信号,可是北市还能没信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