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他们都没有说话。
药上完了,不多不少。
永思将空瓷瓶放在桌上,一抬眼,看见易流静悄悄地盯着他:“……”
永思问:“痛吗?”
易流摇摇头。
永思问:“那你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易流点点头:“嗯。”
永思说:“可是,这注定是一条艰难险阻的路,英雄如顾千秋、仇元琛、郁阳泽等人,最后也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又何况你我蝼蚁?”
易流说:“可是兄长,顾盟主的盟主令已下,仙盟大会召开在即。不到同悲盟者,全部格杀。你我……又有何处可安居?”
永思轻轻叹息,不明显地皱着眉。
经年累月,就算他尚且年轻,也绝对不像是个少年了,那种沉郁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挥之不去。
易流坐在玉石凳子上,忽然伸手抱住了永思的腰,将自己的脸轻轻贴上去。
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又像是兄妹间习惯性的撒娇。
永思轻轻拂着易流的发顶,柔顺黑亮的绸缎,轻声念道: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
夜风轻韵,山下经久不息的呼喊,传不到惊虹山巅上。
他们闹中取静,置之度外地活着。
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地活着。
白玉京中。
呼延献离开之后,顾千秋赖在问心声,这里就剩仇元琛住了。
他们关系好,在家里彼此留有对方的院落,平时互相放的鸡零狗碎也不少,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
但此时,仇元琛睡在半梦半醒间,眉头深锁,冷汗涔涔。
混沌不明的梦境之中,他总是看见白天时,漫山遍野的仙修,他认识的、他不认识的,他眼熟的、他完全陌生的,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