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晏行听到流言想太多,徒添烦恼,只想极力掩盖住这个问题。晏行忽地泄气趴在她怀里:“要是我真的生不了怎么办?”罗綦笑:“那就只能怪为妻,放着这么好看的夫郎在家还不卖力,简直是浪费。”说着妻夫间的浑话,晏行又娇又羞,还是止不住伤感,有些东西也非罗綦一人之力就能扭转的。矛盾的爆发点是在几日后,刘端到长宁帝卿府与晏行喝茶小叙,提及了封王一事。此时罗綦的大军亟待出发,若罗綦成功登上了吴王之位跟着人必将也跟着高升一级,士气大涨。但罗綦回来什么都没有与晏行说。“你最近晚归便是在筹谋当你的吴王?”一回来,还没来得及亲热就听到夫郎冷得像个冰块儿似的质问声,刚好还戳中了她的心事。罗綦最近特别忙,连日来在外面周旋,不过就是想求个两全的法子,不至于让晏行难做,谁知道回来还要受气,当下火也上来了,坐在他对面:“刘端给你告状来了?”晏行脸色更黑:“此事与刘少傅无关。”罗綦本就看晏行和刘端的偶尔往来不爽,谁知道刘端也老大不小还不娶夫是安的什么心。她暂且耐下脾气解释道:“我当上吴王是迟早的事儿,就算我想再拖几月,身边的姐妹也不答应。不说郭万鼎,黄澎这群平日里闹得凶的,就连苏醛那里也来了信。”晏行对她何时当吴王没什么兴趣,讥讽道:“你为何不同我说?难不成等你谋朝篡了位,要休了我的时候才打算告知我?!”这话说得实在太重,直接点破了两人之间那层谁都不打算戳破的窗户纸。罗綦顿时气急败坏,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她要真想谋逆一点面子不给他,何至于拖到今天。还不如当时滁州一统时,就一鼓作气就攻破金陵。历史从来胜者为王,便是暂时有反对之声,将来谁还敢说她的不是,她的墓碑上依旧是赫赫功绩。不告诉他不就是不愿意闹成这样。伤感情的话脱口而出,晏行转瞬也后了悔,又碍于脸面撇开脸没收回,垂眸沉默不语,冷淡得让人恨。“那你想要我如何?拱手让兵权,沦为人刀下鱼肉?”罗綦的手指戳在晏行胸口,眸子里暗不见光,问道,“晏行,你究竟有没有心。”说完转身就走。晏行愣在原地,不敢想她真的就这么走了。眼眶里的泪直打转,就是硬生生没让它落下来。随后他打发了默默站在墙角不敢说话的云烟,独自回了内室。罗綦一旦让步就会陷于被动,晏行也从没想过要阻她的路,只是她的隐瞒让他委屈不安。他姓晏不假,不希望青蔼出事也不假,但更加没想过要让罗綦出事。可这天下哪有两全。出了府的罗綦无处可去,只能回了军营,临时还喊来柳怀瑾训道:“把外面那些不干正事儿净说闲话的人给我抓起来,关到嘴巴闭紧了为止。”柳怀瑾半夜被叫过来,见罗綦这臭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能让她吃瘪的除了家里那个冷面夫郎还能有谁。四下无人,她也没了白日的恭谨,上前道:“在家受了气?这夫郎都是要哄的,我看长宁帝卿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我出去吃个席没跟小阮说,他都要闹腾好几天。”罗綦觉得她说得在理,可狠话都撂下了,要是现在就去哄也忒没面子。她干脆军营里住了几宿,吴王的赐封诏书也行军之前顺利批了下来。这种事自有人替她操办,大势所趋。她能做的唯有尽力给晏行不被外人所扰的空间,然后护住他的亲人。大不了将来让小皇帝下道诏书,传位给她。有人不服她就吓得她服,根本没晏行想得那么复杂。晏行就是不相信她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怀疑她的真心,对她们的未来总是如此悲观。柳怀瑾领来的圣旨和亲王服饰罗綦也懒得看,看着追随在她身后这群雄兵威武,登时豪气迸发,高喊一声:“出发!”——最近金陵城里说闲话的人少了,被狠狠整治了一通,包括长宁帝卿府的下人。晏行只关起门门干自己的事儿,间或进一趟宫看看青蔼,没过问旁人。倔着一口气,非要跟罗綦斗到底。只有罗小阮来陪他的时候念叨柳怀瑾之余顺带说两声罗綦给他听听。今夜城内兵马的行军声所影响,是罗綦讨伐北狄人的大军,一步步由中州北上幽都,收复失地。晏行开窗听着外面的动静,怔怔问云烟道:“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