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先生可爱罢了。”段明烛笑笑。沈扶微微蹙眉,神情一沉,道:“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就没有立男人为后的先例。这件事情,陛下不得再提。”“可以。”段明烛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是先生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日后不再劝说陛下册立皇后?”“此其一。”沈扶倒是没有想到,段明烛现在还会提条件了,于是问道:“那其二呢?”段明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捧住他的手心,放在胸前,认真地看着他。“其二,便是要先生答应,北境战事终了,先生要随朕回京。”“……”“先前,朕不知晓先生对朕的心思,才会将你放到地方为官。但是现在,既然已经知晓,朕要像从前那样,日日都能看到你。只有这样,朕才能安心。”沈扶微微抿唇,有些犹豫。先前,他之所以想到地方上任职,就是为了让段明烛早些断了心思,也让他自己断了心思。毕竟,堂堂九五之尊,又岂是他可以觊觎的。可是事已至此,两人心意彼此相通,以段明烛的性格,已经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任他继续在地方上任职了。沈扶轻叹一口气,说:“无论臣答不答应,即便不愿,想必陛下都要将臣调回京城。”“先生真是深知朕心。”段明烛闻言笑了笑。“只是你为何不愿呢?先前,你执意来地方上,是为了让朕早些娶妻生子,可是这件事情方才朕已经都说明白了。先生还是尽快打消了这个点头才是。”沈扶无奈摇摇头:“陛下都已经要用‘立臣为后’来威胁臣了,臣又哪里再敢多言。”段明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生知道就好。”“罢了罢了。臣日后不会再执着于此事了。”沈扶叹道。毕竟,就算他磨破嘴皮子,段明烛都不会立后的。“所以呢?先生愿不愿意随朕回京?”沈扶垂着眸,犹豫半晌才低声开口:“……愿意。”“这就对了。”段明烛顿时喜笑颜开。到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沈扶终于愿意随他回去,也不枉他……独守了三年养心殿。段明烛心里默默说道。“这是第二件事,还要先生答应朕第三件事。”“还有第三件事?”“嗯。”段明烛点点头。沈扶心说,这位陛下当真是得寸进尺,于是无奈问道:“不知陛下还要臣做什么?”“这第三件事嘛,就是先生回京之后的官职。”段明烛娓娓道来。“翰林学士下放地方,任职三年知府,再次回京,那定然是要提一提品阶的。”沈扶一听,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他现在是正四品知府,若要再升迁,便是三品。“朕要将你放到吏部。”段明烛说。“从前让你任吏部尚书,先生不愿,但是现在,也由不得你了。”
“为何是吏部?”沈扶抬眸,面露疑惑。“因为现在吏部十分缺人。”段明烛说。“左侍郎空缺,还有文选清吏司和考功清吏司的郎中都空着。而且今年年初,向首辅染了一场风寒,病了足足一个多月才将将见好。此后,他的身子也不如从前,每隔十天半个月总要告假一次。吏部作为六部之首,本就公务繁多,向首辅年事已高,不知何时就会致仕。先生作为他老人家的学生,也该替他分分忧不是?”沈扶一听,倒是颇为无言。段明烛都把向涟搬出来了,他还如何拒绝,思索一番,悻悻道:“那陛下就将我调入文选……”他本想说,调入文选清吏司任个郎中,话还没说完,段明烛却打断了他。“你任左侍郎一职。”段明烛道。“都说了让提一提品阶,哪有贬官的道理?”郎中虽是五品,但地方上的四品调入京城任职五品,绝对不算贬官,沈扶又说:“可是臣毕竟没在六部当过职,臣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朕信你。”段明烛又一次打断他。“先生当初调任云州知府,一样也是没什么经验之谈。但是你却做得很好。更何况,侍郎是尚书的副手,让你任左侍郎,也是为了方便你多帮向首辅分担些。”沈扶终于无言以对了,只得道:“话都让陛下说完了,臣答应陛下便是。”段明烛终于满意了,他笑了笑,接着说:“既然如此,那就剩最后一件事情了。”沈扶抬眸看他,心说这个陛下怎的还没完没了了。得了他的把柄,就开始不停地向他提要求。“臣已经答应陛下三件事了,陛下还要臣作甚?”“放心,这是最后一件事。”段明烛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这最后一件事嘛,就是……”说到这里,段明烛话音稍顿,再次牵起了他的手,捧在手心里,诚挚地看着他。“你……愿不愿意跟朕在一起?”“……什么?”“跟朕在一起。”段明烛用力握着他的掌心,目光恳切。“若是早知晓先生心悦于朕,这句话,早在三年前就该说出口的。不过现在说,也为时不晚。”段明烛说:“先生,既然是两情相悦,你与朕之间,不应该仅仅只是君臣和师生。朕要你做朕的人,与朕订下百年之约,白发相守,与子偕老。”诉衷情(六)话音刚落,屋子里突然寂静了下来,仿佛能够将彼此心跳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沈扶想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离出来,然而段明烛却不允,仍紧紧地握着他。沈扶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眼睛里是无法掩饰的慌张,就连双颊都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几分绯色。“先生可是不愿意?”段明烛看着他。“或者是有何顾虑?”顾虑太多了……多到不知该从何说起。段明烛却并没有什么焦急的模样,反而轻笑了一下:“先生,你该知道,这一次,朕不会再容你拒绝。三年前你执意离京,朕最终允了,因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可是如今知道了,先生以为,朕这是在跟你商量吗?”沈扶沉重抬头,艰难地看着他:“陛下何苦为难臣……”“是谁在为难谁?”段明烛轻叹一声,苦笑道。“这三年以来,朕日日思念先生。每天都在盼着北境能送信过来。想你的时候,朕只能看看你曾经的字迹和那方你送给朕的帕子,然后闭上眼睛回忆你的模样。”一边回忆他,一边躺在床上自渎。梦里与他相拥接吻,而醒来却发觉身侧空无一人。“午夜梦回之时,总是再难以入睡。最后只能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雨声挨到天明。先生,你能想得到那个时候,朕有多么难过么?”沈扶垂眸,没有说话。他当然能。因为这三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