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折月到底想说什么,徐韫没问。最后,萧折月对着徐韫说了句:“你……真不想?”徐韫坚定摇头:“真不想。”她怕死。这种肥差。做得好,固然光芒万丈。可做不好——且不说骂名吧,反正不得好死是肯定的。高煦身后自有人给他护航。她呢?没人使绊子就不错了。已是到了宫门口,徐韫摆摆手,与萧折月告别,而后回了家。这个时辰了,回了国子监,那也是直接就该回家了。所以不如直接回家呢。好在王立机灵,这会儿已是在宫门口候着了。看见徐韫出来,连忙过来请徐韫上车——车还是隔壁骆湛家的,他们家的鸿运,现在是真不好意思带出门。太瘦了。怕人觉得他们虐待。徐韫回了家没多久,高玉就来了,神色有些凝重。一看高玉这样子,徐韫就直接把她和罗栗带回了书房里。罗栗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徐韫却问:“说吧,宫里有什么消息?”高玉瞪圆了眼睛:“你都知道了?”徐韫摇头:“不知。但你从来没这样担心过。不是好消息?”“你都要去灵台县了,我能不担心吗?!”高玉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阿韫,你不想留在京都,也该跟我说说。至少我让我爹给你说说情,找个好点的地方!”她怒道:“你知道灵台是什么地方吗!”徐韫摇头。她还真不知道。罗栗却脸色陡然难看起来,苦笑一声:“灵台县啊,名字好听,可实打实是个穷苦地方。”她叹一口气:“灵台县靠雁门关不远,是实打实的苦寒地方。一年到头,暖和的日子也不过就半年。三月脱袄子,九月穿袄子,隆冬季节大雪封路,雪能有半人高——”“县里有一半的地方都是山。能种的地也少。”罗栗又叹一口气:“关键是,这地方猎人多。不好管。”说一句民风彪悍都是夸的。她低声苦笑:“那地方,女人们都不愿嫁过去的。”徐韫明白了。高玉见罗栗知道得清楚,也不废话了,直奔最关键的地方:“上个月传来的消息,之前派过去的县令,死在任上了。”罗栗下意识问了句:“怎么死的?”高玉抿了抿嘴唇,看住徐韫,吐出一句:“被刁民刺死的。”罗栗倒吸一口凉气。徐韫也沉默了良久。好吧。看来……这个县令不好当。不过,有心理准备。高玉伸手抓住徐韫的胳膊,“不能去,阿韫。这个地方不能去。”徐韫垂下眼眸:“谁给你的消息?”高玉一愣:“我听小宫女们说的。说陛下们为了服众,所以才将你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去。如果你能办出成效来,等你回来,才好提拔你。”
“还说什么,哪怕你提些要求,也尽可能满足你。毕竟灵台县的情况摆在那儿。”听见这一番话,徐韫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甚至笑了起来。罗栗看见徐韫这般反应,略一琢磨,脸上也有了笑意。唯有高玉还在焦急担心,看见两人一点不着急的样子,急得都快跺脚了:“你们怎么半点不着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笑!”等真去了那地方,哭都来不及!高玉道:“阿韫,咱们去找松大伯吧。松大伯德高望重——”“是要去见一见松先生。”徐韫微笑,“阿玉,松先生什么时候回来?”高玉茫然摇头,才想起来,松峤出差去了,如今人都不在北平城。她拼命在脑子里想,想看看还有谁能为徐韫说情。徐韫却一锤子定音:“那如果他在我走之前回来,我们就去拜访一二。”甚至转头吩咐罗栗:“这几日你在家里,将东西都收拾出来,该准备的都准备上。另外,再想想,咱们要什么东西合适。”一人列个单子,这样好查漏补缺。罗栗爽快应下。高玉直接就懵了,看着徐韫,茫然而焦急。罗栗看不下去了,便笑着催徐韫:“阿韫,快跟阿玉解释解释,别把阿玉急坏了。”徐韫便笑着握住高玉的手,轻声道:“这件事情恐怕你也并非是偶然听来的。而且,上头不是还说了嘛,那地方苦寒,让我们有什么想要的,只管提。”“这样一来,不管是人马,还是东西,那都好办了。你说是不是?”“有人保护我,东西也不缺,那过去之后,咱们还有什么后顾之忧?”“上头这是下了狠心要治理那地方了。我去,其实也是个好机会。”徐韫心想,陛下们的确是打算扶持自己的。甚至生怕自己想不到要东西,还让高玉来提醒——真是煞费苦心啊。为了这份苦心,徐韫都觉得自己应该干出点成绩来。否则都对不起陛下们。高玉听了半天,具体的没听太明白,但有一点,她听懂了:“可以要人保护你?那咱们要骆湛吧。”罗栗在旁边喝水琢磨准备些什么呢,冷不丁听了这么一耳朵,当时“噗嗤”一口水就喷了出来:那是什么护院兵丁不成?那可是咱们华国最年轻的将军啊!高玉转头看罗栗:“就骆湛跟着去,我放心点。”罗栗喃喃:“你怎么不再要十万大军。”高玉眼前一亮——徐韫赶紧握住高玉的手,“别瞎说了。骆湛什么身份,保护一个县令,以后他还怎么混?”“十万大军——那地方有那么大地方容纳这么多人吗!”一天天就敢想!徐韫头痛道:“你放心,我肯定能平平安安回来。”高玉噘嘴,不想说话了。屋里气氛有些沉默。徐韫就找了个话题:“那灵台县这么多猎人,想必猎物不少吧?那一年能出产许多皮草?”高玉点点头:“对。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这些东西,在北边也卖不起来价。”贵了平民买不起。他们宁可穿兔皮羊皮。便宜了,又赚不到钱。她道:“以前有南边商人来收,还好说。这几年——”南北打仗呢,商人们都不敢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