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饮有些恍惚,听他问,便直接说了:“外公病危,恪天军食不果腹,还有奸佞想要篡权。”
他慢慢地把一切都说了,李庭霄心中一动,下意识把手伸进袖口,捏了捏其中的一个硬物。
“你……”
白知饮突然抬眼,两人目光一碰,他后面想说什么统统都忘了。
心碎了,裂成一块一块的,又渐渐碎成齑粉,好像捡都没法捡。
良久,白知饮哽咽着声音央求:“殿下,抱抱我,行吗?”
李庭霄被他羸弱的目光击中,一把将人拉起,抱进怀里。
冷战持续十几日,他十分贪恋怀里的温度,忍不住亲他的耳朵,亲他的脖子,亲他的嘴唇,落下的热吻密不透风,又毫无章法。
彼此的呼吸都愈发急促,白知饮推他,倔强地低喃着“放开”,拒绝的话却统统被他压进喉咙里。
他熄了蜡烛,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眼里的温存和不舍。
他把人箍在身体里,像头饿狼,不停啃噬他的每一寸皮肤,留下一排排清晰的齿印,生怕他就此忘了自己。
他近乎粗暴,在他不间断的呜咽和低吟中,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留在最深处,希望他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自己的滋味。
他一遍遍亲吻他身上落下的痕迹,亲吻着失神的他,心疼又懊悔。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却不想扔下他独自在这冰凉的夜里,于是便拥着他的身子,用体温哄他入眠。
他知道,自己再没有回头路了。
第104章
白知饮做了噩梦,梦到自己像掉进了火焰山,又像是被关进了窑口,周围看不见火,却闷热得透不过气。
他是被热醒的,醒来时仍旧是半夜,被李庭霄像八爪鱼一样搂着,两个人几乎是严丝合缝地卡在一起,跟从前的每次醒来都差不多,以至于他有些恍惚,不确定前阵子的疏离和昨天的肖宴是不是在做梦,抑或者,刚刚的温存才是一场梦。
盯着纱帘上的褶皱看了半天,伸出手指碰了碰,指尖传来少许轻盈的粗糙感,终于确定不是梦,这让昨夜的狂放显得毫无逻辑可言。
他不想惊动他,轻轻提起他的手腕,然后小心翼翼从缝隙间钻出来,摸着黑,穿上衣服下地。
放下纱帘,点燃一根蜡烛,掐了个小小的火苗,回头盯着床上朦胧的人形轮廓,指甲扣着自己的掌心。
鼻子渐渐涌上一股酸楚,他无声地吸了吸气,生怕惊动了熟睡的人,接着,他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裳,慢慢套上身,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床的方向。
他定定地看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隐有期待,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咳嗽,他如梦方醒,拢起袖子,缓缓转身。
转身时带动了风,桌上的烛火映在一个乌黑发亮的东西上闪了几下,他余光瞥见了,转头看过去,缩在袖中的手指颤了颤。
他把它擎在掌心仔细看。
乌光闪闪的漆面,刚硬的烫金字体,简洁又威严,跟他的人一样。
他很好,是自己不配,更何况那个肖宴是他的心头好,从表面看他没有多了不起,只可惜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输家,毫无胜算的输家!
一年来的往事一幕幕冲进脑海,他抿着唇,默默垂泪。
泪眼朦胧中,那个“煜”字格外清晰,这令牌能号令亲卫营,包括山中那些……
前几日他带自己去山中时还那自己打趣说“这些财宝本王只能花一半,另一半要交给未来夫人”,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这才过去几天?人怎么能变得如此之快?
难道自己真的就只是个替代品,正主一出现,便立刻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瘟神?那又为何……
他收起眼泪,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仍旧无声无息,看样睡得正酣。
令牌收进腰间,腿却像是灌了铅,挪了好几次也挪不开步子,“背叛”两个字像座大山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过,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父兄的仇还没报,他唯一的长辈如今岌岌可危,临终愿望只是想再见自己一面,天都城再没了他的容身之处,该往何处去,答案不是很明显?
原来,没有了煜王的白知饮,在天都城还不如路边一条野狗。
他走后没多久,李庭霄坐起来,望着虚掩的房门自嘲一笑。
第二日清晨,刁疆急匆匆进城来求见李庭霄。
李庭霄几乎一夜没睡,整个人恹恹的,托着腮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刁疆面如土色,问:“阿饮凌晨去了山里,带走了两百人,还有一些箱子,是殿下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