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呀,我倒觉得,不能说他怪。从某种角度讲,他是很正常的。我虽然是哲学专业的,但是选修过心理学。现在有个特别流行的词,叫‘强迫症’。像什么反复洗手,总是觉得自己没有锁门,就是典型的病征啊。”
方擎岳赞赏地笑道:
“你懂得真多。”
田静羞涩地一笑:
“还有呢。有这种心理疾病的人,除了刚才说的那些,还经常疑神疑鬼,比较常见的是被迫害妄想。”
“是不是老觉得人家要害自己?”任莉莉眼睛一亮,“可不是吗?那天,就是他让咱们相信他的那天晚上的第二天,中午,大家都吃饭呢,他突然冲进饭厅,声音都岔了:‘是谁?谁?谁想杀我?’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谁听得懂呀?后来他又嚷了半天我才明白。他不是摄影师吗?这城市临海呀,他早上去海边拍照,站在一块石头上,结果掉海里了。这倒是真的,我看他衣服半湿半干,可是他硬说有人推他,要不是他擅长游泳就回不来了,这我可不信。”
田静笑着说:
“嗯,这非常明显了。当时的情况,一定是这样:他看着脚下的海水,觉得非常可怕,要是掉下去会很危险,所以他心里特别恐慌,反复念叨‘别推我,别推我,我不想掉下去’,其实是他自己在往石头边缘走,却认为自己是被迫的。”
我忽然觉得冷:
“照你这么说,他也有可能看着火车来了,自己走向铁轨,才被轧死的?”
她一楞:
“这个……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不能光考虑心理因素吧?警察不是说他犯了什么罪吗?畏罪自杀也说不定。”
“也许还是因为分赃不均被同伙给……”方擎岳的想象力更丰富。
“你说谋杀呀?这种事怎么会让咱们赶上?”任莉莉不以为然地笑。
“我也觉得不会,还是自杀的说法比较可信。你想啊,他没事跑火车站干嘛去呀?当然是没想开……”
我灵机一动:凶手肯定知道他去了火车站,尾随过去,把他……所以,从哪些人知道他要去火车站不也可以排除吗?我聪明吧?
“哎呦,你想什么呢?不是那么回事。”任莉莉嘲笑我。
老板解释道:
“你不知道。我们这附近有个瞎眼的乞丐,有时候要到我这店门口来。昨天他又来了,来的时候吕良正好出去。这摄影师一回来,惋惜地大叫‘以前住店,就注意到这好素材,怎么老错过’,问在哪儿能找着他。我说‘他经常在火车站呆着,你愿意看就看去吧’。吕良一听高兴了,在大厅里走圈,还自言自语‘火车站、感光度’‘取景、火车站’,倒腾一晚上。这不是,今天早上,兴高采烈,背上摄影器材就出去了,然后……就没回来。”
我重重地靠在沙发上:这人想事情,就一定要张扬吗?死得有点活该!自我安慰地想想,我刚才的方法也不一定对,也许凶手就是想杀他,就整天跟着他,终于今天他站在了铁道旁边,所以逮着机会……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什么都别说了。
“所以呀,”任莉莉尖锐的声音,“根本没那么复杂,什么谋杀自杀的?也许他只是想从车头前边拍一张火车行驶过来的照片……哈哈!这应该算殉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