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在里头过得怎么样?”
“答应我的事有没有做到?”
不提还好,一提钟淳就立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仿佛被人塞了一石难以下咽的柠檬般,滔滔不绝地控诉起来:
“那个李老头!简直跟个疯牛一样!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盯着我练武!若是有哪个动作不到位的,他便拿那种很长的枪杆捅我!有时我脚站酸了,想换只脚站,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难堪!说什么‘殿下应以身表率,才能给他人立威’,还不让我休息!……”
“公孙觉虽然人很好,但是也不敢跟李老头对着干,李老头和高申大人关系好,有时候高申大人替我求情,李老头才会很不情愿地把我放走——”
张鄜静静地听着,虽然心中已经对营中的概况有了了解,但从钟淳口中亲耳听到这些鸡零狗碎后,才放下了心。
李广平是个痴迷练兵的武人,但内心细腻缜密,不似外表与脾性那般粗犷不拘。
他既然肯耗费心思指点钟淳,想必也不止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还有那个阿虎,虽然人是呆笨了一点,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枪法和剑法都比我要好,一开始我只能接下他三招,现在都能和他练上几十个回合了呢……”
钟淳仗着张鄜对军中情况一无所知,偷偷把“几个回合”给篡改成“几十个回合”,见那人一副微微带笑的模样,便要急切地证明自己:
“是真的!你看我的手臂!上边的血印子已经少很多了!!”
他一把脱掉外袍,给张鄜展示自己的伤口:“你看这儿、这儿都是淤青,别看现在颜色很淡了,刚捱上一枪的时候都是深紫色的,碰一下都很痛!哼……都是李老头虐待我的痕迹!”
“还有这!这是阿虎那个呆子用枪柄不小心戳到的,当时‘唰’地一下就飙血了,直接把那个黑炭给吓哭了,但是后来结痂之后才发现伤口只有一个手指头那么长……”
“答应你的,我可一点儿也没哭,这点小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钟淳正念念有词着,不巧抬头对上了张鄜的视线,余下的长篇大论便噎在了喉咙里。
他现下衣襟大敞,底下那结实修长的少年身躯便袒露在烛火之下,好似某种近乎纯真的引、诱。
张鄜就这么看着他,一双眼仿佛将他全身上下都轻轻地吻了遍,里头那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情意仿佛海中嶙峋的碣石一般,退了潮后便愈发尖耸鲜明起来。
铭肌镂骨,万劫不复——
钟淳忽然感觉全身上下都沸腾了起来,被那人视线追逐过的伤口发着热,而一颗猛烈跳动的心更是滚烫得不知安放于何处是好。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按倒在了桌上,随着那双手的触碰而跟着发起抖来。
有人握着干燥而蓬刺的羊毫在里头转了一圈,再出来时,笔尖已经柔软得能滴下水来,连那杆上都蹭得晶亮亮的。
张鄜垂下头,当着钟淳的面将笔端凑近闻了闻。
钟淳涨红了脸,睫毛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被对折过来,在一次比一次剧烈的浪潮中仰着脖子艰难喘息着。
他哭声细细的,像被人掐着嗓子,带着点不知所措的慌乱,好似被困在网中垂死挣扎的鱼一般,在波潮中不由己身地颠簸着,迷茫地推拒着。
张鄜轻而易举地反剪了他的双手,低头吻着那面颊上的泪,没有给他任何能逃离的机会。
“乖孩子……”
钟淳脚尖蓦地绷直,发出一声鼻音很重的哭、*喘,一听便是进到了极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