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垣不由眉头一皱,低声骂道:
“又是哪个杂种来坏我的好事”
但还未等他系上裤头去一探究竟,室中那扇黄梨花木门便“嘭”地一声被人重重踹开,铺天盖地的细雪被朔风卷着狂啸而来,暖炉中的炭火霎时熄灭。
钟淳身上没两件衣裳,直接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迷迷糊糊地爬起身来,有些呆怔地望着来人:
只见张鄜拥雪而来,那身昂贵的北衢狐裘已然湿了大半,他周身气势低沉压抑得近乎可怖,一双漆深的眼更是死死地盯着自己。
“张……”
钟淳舌头打结了,脑子也混乱起来。
……这里怎地会有两个张鄜?
“你宁愿给你不知道在哪的三哥写信,让他带你走,也不愿来找我?”
张鄜向前走了一步,面上毫无表情,但口中之言却无情冰冷到了极点。
“你宁愿来这里自甘堕落地找这种人,也不愿来找我?”
钟淳感觉那人的视线在自己全身上下漠然地扫视着,好似一盆酷寒冰雪当头淋下,心下不知为何竟密密麻麻地发起痛来,但自尊心却丝毫不允许他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道:
“……是!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管不着!”
张鄜的眼睛很黑,里头像是有火在烧。
他看了时垣一眼,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紧接着竟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那人提了起来,臂上筋脉蓦地暴起,狠狠将其掼到了地上:
“哐当!!——”
“噗!……”
时垣毕竟不是铁打的将士,他自幼在这种地方长大,身子都是靠养着的,只被摔了一下,口中便涌出一大股鲜血来。
“丞相息怒!丞相息怒!!”
廊外跪了一列的人,口中哀求喃喃着一样的话。
这时,六皇子钟琼与八皇子钟珏闻了消息,从另一栋小楼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振臂高呼着:
“丞相!还请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是啊丞相!小十三是我们带来的,您若是要打要罚!便罚我们吧!!……”
张鄜拽起半死不活的时垣,朝门外的金吾卫沉声吩咐道:
“都给我看好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钟淳。
疯魔(五)
“‘我不是你什么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
钟淳下巴却陡然一凉,被两根手指扼着强行仰起头来,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张鄜眼底那压抑幽晦的情绪。
“——我是你什么人?”
外头的人跪了一地,连六皇子与八皇子哭爹喊娘的叫唤也湮没在呼啸的风雪里,窗柩被摇得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便会嘭然散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