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鄜脸色忽地一变,却见那守陵人嘴角挂着笑,霍然将自己的胸口往斩白蛇剑的剑口上撞去,温热的鲜血登时涌溅而出!
也就在这时,陵寝之下的万丈深处忽然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亟待着从底下破土而出一般——
他的眼瞳渐黯,声音也越来越轻:
“……你又怎能确认,我们这次计划的目标就是皇帝呢?”
雪泥(十三)
张鄜蓦地抽剑,反手掐着那人咽喉“嘭”地一声掼在石碑上,激起一阵掣目动荡的齑尘——
他强行抑下怒气,声色低哑:“……在令教主眼中,想必你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何苦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守陵人狼狈地呛出一口血沫来,但嘴角却犹带着一分神志不清的笑,喃喃道:“教主乃无上金刚萨埵,鬼子母神在上,我死之后,鬼子母神……必会庇佑吾修成三身,功德圆满、不入轮回……”
“他们要苏醒了……丞相,别露出这副表情,你应当好好感谢我,你很快便能见到日思夜想的故人了,欢喜不欢喜?——”
他话音刚落,便闻柱碑之下传来一阵惊呼:
“——殿下!!”
张鄜猛回头,却见茫茫雪地之中,不知何时竟倏地破开一道天堑般黝深的裂缝,似长了双眼睛般不偏不倚地一路横亘而去,将地面上的车马吞噬进血盆大口中!
“轰隆隆——”
钟淳被受惊的骅骝马掀翻在地,眼见着便要掉进那深不见底的裂缝中,生死关头下冷不防地被寒容与一把抄在怀里,听见那人骂骂咧咧道:
“他娘的!这姓张的究竟和那般若教主什么仇什么怨!怎地连这种丧尽天良的‘三尸阵’都重见天日了!”
“什么?!‘三尸阵’又是什么??——”
他几乎被寒容与勒着脖子逃命,脸都憋红了:“……放、放我下来!喘不过气了……”
“长话短说,就是个需要活人献祭的阴毒术阵,且这个献祭者还非是常人能胜任的,一般打仗打得你死我活之时才会放这种大招,我也许多年未见过了——”
寒容与手臂略微松了些,蹲下身在草丛间摸索着什么,神色逐渐凝重起来:“看来只能先去下面避一避了。”
“……下面?!你是说地、地宫?!”
钟淳被振聋发聩的塌陷声震得耳膜充血,只闻一声轻巧的“咔嚓”声,仿佛什么机关被旋动一般,整个人霎时往下陷了几寸,还未来得及张嘴,便直接被寒容与塞进那只容一人通行的井口密道中。
寒容与回头望了一眼还在迅速扩张的裂缝,低声暗骂了一句,转身也跳进了那暗藏玄机的草丛之中。
“嘭!!——”
那机关上的玄鸟木雕的眼珠转了个圈,那扇通往地宫的密道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重重地阖上了青铜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