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万万没想到,你也有变心的一日……”
张鄜握着他已然碎裂的腕骨,手背暴胀的筋络还未来得及消下去,形状可怖地隆在那半截臂上,仿佛扭曲纠结的虬根一般。
“你们教主未免管得也太宽了。”他冷笑一声。
守陵人低头喘了几口气,不知哪儿又提了精神,忽地手起如流星般地往张鄜侧颈一拂。
“丞相此言差矣,教主应当是这世上最在乎你死活的人了。”
张鄜感觉侧颈忽地一热,他皱了皱眉,反应极其迅疾地避开那人藏在五指缝中的毒刃,染血的素色宝剑再度朝守陵人毫不留情地斩去——
“教主生怕丞相你死得太痛快,他想让你再活得久一点,起码得将那些报应折磨都尝过一遍之后,他才舍得让你去死!”
斩白蛇剑慑人的剑气将地面震得寸寸开裂,守陵人在雪里艰难地打了个滚,左手颤抖地拾起金吾卫掉落的环佩刀,咬着牙俯身向张鄜迎去。
“锵——”
金戈相接的刺耳暴鸣声响彻了整片坟陵!
“教主说,张鄜,我可怜你。”
守陵人掌心已鲜血如注,但却仍仿佛感觉不到痛觉一般,一招一式地朝张鄜命门袭去,木然地复述着:“世人皆以为你是利用那小殿下的感情,好将皇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只有我知道,你是当真动了情。”
张鄜目光冰冷,手中剑势如同密不透风的骤雨般,愈发凌厉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应当还未同他真正亲近过吧。”
守陵人阴毒地笑了一声,絮絮低语道:“因为你不敢,你不知晓被‘有情痴’反噬究竟会是何等下场,你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自己想抱他,想吻他,控制不住想彻彻底底、毫无保留地占有他……你怕你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欲望,怕你自己最后变成一个疯子——”
话还未尽,他整个人便被掐着喉咙狠狠掼到身后的松柏上,嘴角无力地涌出一股乌色的血来。
张鄜将剑锋停在他的喉间,声色漠然:
“我不杀你。”
“让你们教主失望了,虽不知他专程教你来送死有何用意,但圣上不在此处,我也不会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改变想法,你们的计划看上去似乎要以失败告终了。”
谁知那守陵人听罢脸上竟浮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是吗?”
“你说,那小殿下见心上人迟迟不肯与自己亲近,会不会心生一些芥蒂?会不会无端冒出一些有趣的猜想?”
“你说……若是他知晓你深埋在这片陵寝之下的秘密,知晓当年你待蔺茹之心,就如同如今的他待你一般,会不会从此对你心灰意冷,再不愿留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