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诚叹了口气,“不管是乞丐还是野狗,有人给他们饭吃,给他们房子住,他们都会感恩的,只不过乞丐可能会感恩一时,而野狗却会记得一辈子。”
“而当初的曹辉,连野狗都不如。”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后一直跪在曹辉坟前的九人,他们只是身形不住的颤抖着,却并未因慕容诚的话而发怒。
显然,他们也是一群曹辉收留的野狗。
我也没有资格评价,说到底,我曾以为自己是皇兄的一把刀,可又何尝不是当初皇兄收留的一条会咬人的野狗?
默然半晌,慕容诚轻声道:“曹辉临死前都对王爷说了些什么?”
我正组织措辞的时候,慕容诚又补充道:“他有没有提到老夫?”
“有。”
虽然他把他当朋友,他却并没有提起他,但我又没办法去伤一个老人的心,最主要的是,眼前的这个老人还活着。
慕容诚的眼里忽然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又兴高采烈道:“很好,他总算没忘了我。”
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为了一个谎,我只能继续编织起另一个谎言,“看得出,他很了解慕容伯父。”
慕容诚怔了怔,忽然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山,边走边淡淡道:“是吗?那挺好的……只不过老夫却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这句谦逊的话确实没必要回答,因为他若不了解他,就不会说我将曹辉葬在此处是用心良苦了。
慕容诚站在一处悬崖边,山顶的风吹动着他身上的斗篷猎猎作响,他认真地注视着视线所至的每一寸土地,从他的眼里不难看出,那是一种一个人只有在暮年时才会有的,对色彩斑斓的万里江山深深的眷恋之情。
我不再言语,也随着慕容诚的视线痴痴望去。
这样壮阔的景象,对于一个想要踏遍千山万水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种鼓舞,一种激励,一种引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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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慕容诚这样的老人来说,偏偏只会感到不甘与疲惫。
慕容诚犹豫了很久,嗓音沙哑的道:“郑先生,你来告诉信王殿下吧。”
我有些疑惑,除了慕容婉的伤以外,还要告诉我什么?
郑文凉随即朝着山崖边走来,轻声道:“王爷可知陛下与太后都中了毒?而且中毒已深?”
我故作惊讶道:“中毒?他们怎会中毒?”
郑文凉的医术我一向十分相信,他说中毒,那必然是中毒,所以我这句话实在是废话,我立刻反应过来,又忙问道:“他们中了什么毒?郑先生可有法子解毒?”
郑文凉微微摇头,一脸严肃道:“陛下与太后所中之毒都是长期服用西域曼陀罗花的花瓣所致,而且,草民也未找到解毒的法子。”
我记得冷冽在我面前提过这种花,也告诉过我曼陀罗花确实具有毒性。
但我顿时有些抓狂,“曼陀罗花?怎么可能?这种花做的胭脂水粉虽然在京城风靡,但人人都知道这种花的花瓣是有毒的,宫里的人又怎会不知?”
“更何况郑先生你也知道,想要中曼陀罗花的毒,必须要长期服用其花瓣才行,又有谁能……”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明白一些事,已然说不下去了。
我失魂落魄地看向一旁的慕容诚,老人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老夫以为自己这一生最大的错只是偷过一根萝卜。”
很难想象,一个曾经的朝廷大员始终对一个萝卜耿耿于怀,这本该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才对,可这一刻的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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